杨小霞在地上痛苦而绝望地挣扎,嘴里发出并不清晰的话语:“对不起,以后不敢了,放过我吧。”哭得凄惨异常。
李耀祖啐了一口唾沫,收脚问方扬:“都听你的,看怎么办?”
方扬皱着眉,沉默一会儿叫身边的人,“先把嫂子带出去!”有人过来要带我出去,我呆呆地回不过神来,地上的杨小霞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纵身扑到我腿边,号啕地叫我,“漫漫,漫漫你求求方扬,你求求他,我把史良还给你!我不要了,我求你了!”然后又转身扑向方扬,“方扬,你大人有大量,我求你了,我和漫漫是同学啊!方扬,你饶了我吧,我求你,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个晚上,我看到了人性的污秽,杨小霞的,方扬的。在出门前,我回头叫方扬,他并不理我,眼神迷茫的不知在看什么,那个样子很陌生,陌生得让我觉得害怕。
其实杨小霞犯的事情并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她的刻意举报导致的严重后果,或许还有她对李耀祖所谓的背叛。他们要杀一儆百。
我没想到杨小霞会做这么幼稚不计后果的事情,看来,她是真的恨我恨到快要丧失理智,以至于一点风吹草动就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最终却落了这么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夜色深浓的时候方扬带我回家,一路上我的电话响个不停,史良忧心忡忡地拨了一遍又一遍,我就任它响着,全身乏力而委靡。方扬没有说话,他把车开得飞快,整个路程我只问了他一句,“你把杨小霞怎么样了?”他也只答了这一句,“我不动她,李耀祖也不会放过她!这是规矩!”
我似乎闻到方扬身上的血腥味,虽然他一身素白干净,可是密闭的车里却有异样的味道,他说出的话冰凉,没有半点温度。
方扬为什么不隐瞒下去,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曾经是做什么的。
窗外的风景一路变幻,桥、人流、红灯、霓虹闪烁的大厦,最后到了我家楼下。看到开启横栏的保安,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到家了,可是我感觉连下车的力气也没有,脸上有不知何时染上的泪水,将干未干。方扬见我不动,独自下车开了车门,沉默地把我抱下。有风拂过,彻底风干我的脸,也让那里更加冰凉。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看到同楼里些许陌生、些许熟悉的情侣,女人用奇异的目光看我们,然后用娇嗲的口气对男人撒娇,具体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我虚弱地陷入一片茫然,方扬抱着我和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上升,停止,情侣走出电梯。
又上升,停止,我们到家了。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眠,辗转反侧,方扬默默地给我倒水,默默地坐在床头抽烟,他还把我的手机关上,后半夜,他开始和我说话。
他叫我的名字,“漫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侧身背对他,依然无法说话。
方扬说:“你的眼睛,你知道吗,在机场,我看了就想把你搂到怀里,你让我想起自己的母亲。她跟你一样,常常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地。她这辈子过得很草率,草率地跟着我已婚的父亲到海南,草率地生下我,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死了,她草率地结果了那个男人的生命。她开始抽烟,目光呆滞,直到我们到成都,她老了,生活的寄望变得微薄而单纯,我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亲人,她把自己的爱都给了我,可是我最终带给她的,还是绝望。她死了,自杀。”
方扬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似乎又点了一支烟,我听到黑暗里窸窣的声音,打火的声音。
良久的沉默。
他终于把烟抽完了。
方扬在我身边躺下,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腰上,他继续告诉我,他走了和父亲一样的路,为李耀祖卖命,贩卖毒品。他的父亲摧毁了母亲的生活,带给她波折和痛苦,而他,摧毁了母亲唯一的希望。她恳求他,痛骂他,威胁他,最终未果。母亲的死带给他震撼和内疚,他金盆洗手了,他回头了,母亲用死亡挽救了他,他希望得到泉下母亲的原谅。
可是已经晚了。
我不知道方扬有没有哭,我只知道我的泪水蔓延了,浸染到枕头,chaoshi一片,“漫漫,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理解你的选择,你迟早会知道我的生活,因为你已经介入。我很快就会从这个圈子抽身了,彻底抽身,我不想对你隐瞒!我爱你!”
方扬落了一个吻在我的脖子上,然后有一滴滚烫的ye体顺势滴到上面,带给我一阵战栗。
我在方扬的话语中昏昏沉沉进入梦乡,我最后记得的,是方扬说爱我,所以他要保护我,因为李耀祖已经在逼迫他重蹈覆辙。
他让刘畅回来,也是商量应对这件事情。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方扬的身影。他留了张纸条在床头,让我记得喝牛nai,他已经热好。
我放眼看向窗外,一片灰蒙蒙,清晨的成都还在寂静中。我脑袋像被重物压着,有些抬不起来,鼻子堵塞得严重,往嘴巴里塞面包的时候清水一样的鼻涕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