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人孤寂,她可以寻个孩子,给她解解闷。
事到如今,她自己也不想再折腾了,就想一个人安静平和地活着。应柒那个妹妹,乖巧可人,又聪明伶俐,寄养膝下倒是刚好合适。
她前一段时间在东市遇到应柒妹妹应柠,偷偷在那儿卖花苗。
她对应柒还是有一点情感在里头的。
应柒对她,不是一味谄媚逢迎,却事事仔细妥帖,尽心尽力。他从来不求赏赐,给他就收着,不给也毫无怨言,脾气温温和和,恬淡得很。
因着应柒的缘故,便多看了几眼。
应柠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懂事的,她知道城里的人喜欢一些稀罕的花花草草,为了减轻应柒的负担,便在下了学堂闲暇之余在家中种了一些花木,然后偷偷拿来街市卖掉,赚些用度贴补家用。
应柒很少有时间回去,自然不甚了解。只道是妹妹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的看着玩儿,也没在意。
江缇问她,应柠只是轻描淡写地寥寥几句。
若非看到她那双磨出血泡的手,江缇都要以为,卖花苗多容易了。
应柒跟应柠提过很多次江缇,因此应柠自然知道江缇就是她哥的主子。她拉着她的衣襟,乖巧地站在那儿不哭不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江缇,求她不要把自己卖花的事儿告诉她哥,看得江缇心中不由一软,便答应了。
回去江缇就告诉官鸿,给应柒加了月钱。
后来江缇也看到过几次应柠,小姑娘拿了几株花苗送给她,她给她银钱,她却咬着牙推拒。后来江缇冷了脸,才乖乖收了。
“谢谢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江缇不由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真是乖巧可人。
她当时就有了计较,想和应柒商量一下,把应柠接过来给她娘做个伴。
结果这一段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这件事也就置之脑后了。
江缇想得入神,忽然感到一阵罡风拂过,紧接着右臂一阵抽痛,跌下马去。
一把剑横在她的眼前,入目则是沈昕因悲愤痛苦而扭曲的脸。
“江缇!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沈昕双目猩红,咬牙切齿,仿佛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之刃,恨不能食其rou枕其皮。
江缇手臂的衣裳很快被鲜血氤氲,她捂住伤处,咬牙站起身直视沈昕“你这是什么意思?”
“敢做不敢认,装模作样!”沈昕扯开嘴角,露出讽笑,将剑尖直指她的眉心,痛心疾首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爹!你和凌夏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牵扯上我爹!”
“我爹纵然贪赃枉法,罪不容诛。那也只能朝廷处置,你凭什么派人追杀他!”
“我没有派人追杀他。”江缇紧皱眉头,失血过多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头脑无法抽丝剥茧分析利弊,“更没有杀害你爹。”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矢口否认!简直无耻之尤!”沈昕指着他的剑又往前送了一步,直抵她的心窝,鲜血霎时蜿蜒而下,浸染了大片衣襟。
“我江缇敢作敢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江缇不避不退,双目诚然地看向沈昕,“我若真想杀你父亲,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还轮得到你仗剑报仇!”
江缇的话犹如雷鸣,震耳欲聋,沈昕呆呆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执剑的手臂垂了下去。
“我爹,真不是你杀的?”
“凌夏辱我至深,我尚不存杀心,你父亲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了他?”江缇抽出巾帕,忍痛捂住伤口,“你父亲是朝廷之官,我不过区区草民,屠弑官员,我担得起吗?再者,你父亲所行之事,自有朝廷制裁,我为何多此一举,图添罪责!”
“可我父亲是你告发的!”沈昕红着眼睛吼道。
“是,是我告发的。”
“你为什么要告发我父亲?”
“沈公子,你父亲和凌夏联手,攫取不义之财,知法犯法,难道不该告发么?”江缇讽笑,“你以为你的锦衣玉食是如何来的?你以为你的金奴银婢如何来的?你以为你的岁月静好是如何来的?”
声声质问,句句紧逼,令沈昕张皇失措,哑口无言。
“沈昕,睁眼好好看看。你的岁月静好,是多少人水深火热换来的!”
手中之剑嘭的落地,沈昕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原地,讷讷不能言。
江缇扫了他一眼,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扯下一片裙角附在伤处,埋头用牙齿咬住一端,一手扯着另一端,将布条打结。
做完这些,江缇浑身已是冷汗涔涔,整个人痛得快要晕过去,她紧咬牙关,看了一眼以手捂脸痛不欲生的沈昕,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悲悯之色一闪而过,然后蹒跚着牵过马匹,慢慢地离开。
罢了,他也不过是无辜之人罢了。
江缇承认,她的确是想弄死沈郡守。
可是,他根本就还没来得及下手,沈郡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究竟是谁,从中作梗?杀了沈昕之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