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充盈的卧室一室寂静,可声音都没有发出的两个人却默契非常,他吃药我递水,他睡觉我放杯,转过身来还给他掖了掖被角,怕他自己盖不好。
其实默契这种东西我们本来是没有的,可就像是这世间的路,只要你有心又肯走,总是会琢磨出来的。
准备入睡的齐潇云躺了两秒又睁开眼睛,头向我这边一偏,问我说,你不回家吗?我没事了,吃了药一会儿就好了,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那种让我发苦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说齐潇云,睡你的觉,别管我。
齐潇云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凶,嘴巴张张合合也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好说了句“那我睡了”。
不明白来龙去脉的人对我的态度一定心存疑惑,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没好气的回答、僵持不下的话,通通都是欲盖弥彰。
我还爱他,也还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有些话听不得,有些事看不过。
可我又稀里糊涂,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所以我不能说我爱你,也不能说我很担心,只能恶声恶气地让人休息。
我很久没心无旁骛地看过齐潇云的睡颜了,这下逮到机会,一口气就看睡着了。
再睁开眼是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咳嗽声,我想着得爬起来给齐潇云倒杯水,费力扒开眼睛就看到齐潇云用手掩着嘴,偏头朝一边咳嗽。
他声音压的很低,动作很小心,除了无法控制自己咳嗽时不要发出声音,其他方面全都轻手轻脚的,像是我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对待的病号,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怕把我惊醒。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回过头撞上我的视线的时候,脸上才惊讶又来不及掩饰地露出了生动的懊恼来。
他没讲话,但我却总觉得他的神情在说,怎么这么小心了,还是把人给弄醒了。
许是受了齐潇云这样神情的蛊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已经又一次贴在了他的额头,肌肤相贴地感受着他的温度。
姿态僵硬的齐潇云和反应过来也没收回手的我谁也没说话,黄昏给静谧的卧室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我们身处其中,心思各异。
“不烫了吧,”最后,率先打破这个诡异的寂静场面的人是齐潇云,他往后撤了一点,自己伸手摸了摸,有些不确定地说,“温度还行?”
我把他的手按下,从床头拿了温度计过来给他,“量一下。”
等待结果的间隙,我又去倒了两杯水,齐潇云单手接过去,又和我说了声“谢谢”。
我忽然就有些忍不住,那些压在心底想要等齐潇云好一点儿了再说的话,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就脱口而出。
我问他,“齐潇云,你那句你太蠢了是什么意思?”
咕嘟咕嘟的喝水声骤然停住,齐潇云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又紧,好半晌才讷讷地问了我一句,“你想……听了吗?”
其实他这样问不准确,对我来说不是想听了,而是敢听了。
我一点头,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了,于是又问了他一句,“你还想说吗?”
“想,”齐潇云应声应的很快,几乎是在我刚说完的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声音。
“我,我不是为了那些,我就是喜欢你,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但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我喜欢你,我没有想要利用你,什么时候都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些话也不是真心的,我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想清楚,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说了很多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会听到,不知道会伤害到你,我很早很早就想和你说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发生了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叶障目,是我蠢,你不要伤心。”
没有组织好的言语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但急切的同时带着不加掩饰的真诚,将齐潇云的真心剖白在我面前。
不敢听不敢信的时候,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假的,说什么都让我伤心,可等到现在自己心里有了把握和定夺再去听这些话的时候,从前那些顾虑和踌躇又都变得可笑起来。
我确实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那些让人伤心的混账话里有几句真假,只忙着一头雾水地逃离,却忘了看不清眼前的路同样也没办法找到离开的方向,于是只能在原地打转,却还自以为走出了很远。
“我那个时候确实很伤心,”我尝试着做出一些没为自己争取过的努力,把那些被我埋藏在心底的感情拿出来分享,“我觉得怎么会这样呢?又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给齐潇云量体温的温度计早就离开了它应该呆的地方,跌落在被子上,旁边是齐潇云紧攥着的手。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哪里,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所以那种理由就变得让一切都合理起来,你不爱我,只是需要我,所以才迫不得已要和我在一起。”
那些闭口不谈的过往并没有被遗忘,也不是因为我没有争辩和回望意思所以才被埋葬,它们之所以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