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潇云却反问我,这样不好吗?
对啊,这样不好吗?我们公司争取到了最大获利,我的工作任务圆满完成,齐潇云公司一退再退,毫无还手的意思,这不挺好的吗?
站在公司的角度来想,没有比这份草拟出来的更好的合同了,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呢?
可我还是自私地说出了那句话,我说,齐潇云,你没必要这样。
齐潇云“嗯”了一声,问我,签合同吗?
我们无声地对峙着,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的对峙,齐潇云只是用他那双红了的眼睛一遍遍地描绘我的轮廓,像是很久没看到过我了一样,又像是从来没认识过我一般。
签,我说,当然签,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非要这样那就由他去吧,愧疚也好,补偿也罢,等他折腾完了想不起来我了,一切也就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了。
合同的内容和细节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只等改天出了最终的版本,带来给双方签字。
公事谈完,我们之间又是一段沉默,其实我好久没感受过这种压抑的氛围了,但自从同齐潇云分手后,我时常觉得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
想要喘口气,却找不到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地方。
“你要说什么,一次说完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让我自己掌握主动权。
“对不起,心心。”
齐潇云这句话说的很自然又流畅,像是练习了很多遍。
我以为他是在为玩弄别人的感情而道歉,却不曾想他的下一句是“我太蠢了,蠢到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让你那么伤心”。
“……什么叫你太蠢了?”
齐潇云总是这样,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听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伸出手来牵住我的手,说,“陈声确实给我出了主意,但是我不是因为那个主意才和你在一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我太迟钝,发现的太晚了。”
齐潇云突如其来的话打的我措手不及,连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都忘记了,他这又是什么新的把戏?
不是已经和家里人摊牌了吗?不是用不到我了吗?还有什么好哄骗我的呢?
“……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几乎是慌张地脱口而出,“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帮你去做什么的,齐潇云,你别这样。”
8、过期恋爱 07
我和齐潇云的那场谈话,完全是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到最后看上去谁也没落下好来。
但话总算没白谈,不大不小的还是有些收获的,比如说合同签了,齐潇云也没再找过我了。
半个月过去,天气变冷,我们这里开始下雪了,比起雨天,我还是更爱雪天,抛开观赏性不提,从实用角度而言,至少下雪天是可以不用打伞的。
两场雪过去,衣服的厚度又上一层,赶上上下班高峰期,街上的行人像是一只只娇憨的企鹅,都穿的鼓鼓囊囊的。
天晴,工作也顺利,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晚起一会儿,中午出门吃个饭,再买点儿水果回来,下午挑一部电影来看,权当做是放松和调节了。
一切都在变好,我边上楼边这样和自己说,只要齐潇云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总有一天我会忘记他的,那些错付的情谊,收不回的真心,总有一天会被淡化遗忘的。
然后我就在我家那一层的楼梯拐角处看到了正在拖着行李箱搬家的齐潇云。
我有点懵,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不是都这么久没联系了吗,齐潇云怎么就一下子出现在我家隔壁了呢?
我上楼的动静不大,但猛然停住的脚步声很突兀,几乎是在下一秒齐潇云就转头看了过来,很是坦然地对着我笑。
我原本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一下子又都卡在了喉咙里,我一退再退地想,要不然就随他去算了,住在隔壁而已,又能怎么样呢?总有一天会淡的,我会,齐潇云也会。
可齐潇云没再提那些分不清对错和真假的话了,他只是站在门口神采飞扬地对我笑笑,然后喊了我的名字。
“程殊心,”他说,“我搬到你家隔壁了,以后就是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时间一步步向前,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我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可是人难免脆弱恍惚,看着这样的齐潇云,我也有那么一瞬觉得我们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的故事还停留在两家公司第一次合作的那一页,我和齐潇云还有机会去看看不同的可能。
可惜只是恍惚罢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齐潇云一副热心好邻居的模样,我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只得勉强扯起嘴角公式化地对他笑了一下。
可还是不行。
我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被快速带上的房门发出“哐”的一声,将齐潇云的身影以及和他有关的东西彻彻底底地与我隔绝开来。
我背靠着门板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