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直率,韩昼听在耳边,只觉一阵融融的暖风呵化了他的心,只怔怔望着她,心chao不平。
秦山芙似乎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话说得过于直白,撞上他深邃的眼,一时乱了心跳,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
“我有一问,藏在心底很久了,每每思及此事,便心事难安,煎熬异常。”
韩昼的声音带着些醉意,低沉沉的,落在秦山芙耳畔更撩拨得她意乱。
“什么?”
“倘若晋王愿纳你为妃,你……是怎么想的?可愿意?”
秦山芙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样的事。
她一时觉得莫名,不知他这样的忧虑从何而来,然而又想想那夜高庭衍不寻常的反应,不由心沉谷底,摇头道:“我不愿意。”
韩昼等她这句话等得揪心,听她这样坚决,一口气松下来:“为何不愿?”
“我不做妾。”
“那若是愿许你正妃之位呢?”
“那他愿意只守着我一人,一辈子只爱我敬我,只与我白头偕老么?”
“他不能。”韩昼顿一下,望着她坚定道:“但我能。”
秦山芙不由动容,心若一汪春池化开,久久凝视着他不言语。
他眉目如画,多情俊朗,对事通透对人热忱,是此世间难有的有心人。
然而……
“你也不能。”秦山芙轻叹出声,“如同晋王一样,你身后也有家族,也有你的束缚。我宁肯飘摇无依辛劳半生,也不愿将自己浪费在后宅院里的一方天地里,为争一颗男人的心斗得你死我活。”
韩昼沉默。
她说得没错,连他也觉得,她不应埋没在后院的勾心斗角里。
可他能给她什么承诺呢?
他甚至连问她一句愿不愿嫁给他的勇气都没有。
夜凉如水,三壶酒罢,花影也随着月影斜去一边。秦山芙感到一丝凉意,再也坐不住,便起身与他告辞,留他一人在皎白的月光下呆愣着,思绪万千。
他确实身不由己,婚嫁之事,本就不是凭他一人的心意说了算的。
可若让他就这样看着她与其他男人白头偕老?
韩昼心口一阵刺痛,捏紧了拳。
他做不到。
第75章 伙同
太子倒了, 牵连着曹家也栽了跟头,朝廷局势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曹家近些日子流年不利。
先是自家小女儿因犯了人命官司被捕,被拉出去当众斩首, 以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丧了命。曹家虽对外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意图将这桩丑事全数栽给宁平侯府, 可在今上眼里, 曹家就变得不招人待见了。
而后接连几起大事, 桩桩件件都刺着曹家的要害,甚至一夜之间太子被废,曹家的前程瞬息灰暗下来。曹凛多日以来闭门在家, 气得摔了不少茶碗子。贾仕德在上座眼底透着一抹Yin戾,身旁站着黄景生,负责给他传话。
“曹公爷,嘉利行已被朝廷收走了,太子被废,皇后被困,贾大人从友商那得来消息,听说圣上也夺了宁平侯的权,将外务方面的事情一并交由晋王主理。贾大人的意思是, 难道朝中再也没有为洋人说话的人了么?”
黄景生语气客气,可话里的意思却很强硬, 配着贾仕德Yin郁的脸,曹凛很清楚贾仕德已经很不高兴, 是在质问他。
然而曹家何曾又不是被洋人的胡作非为所牵连?曹凛也憋着满肚子火气, 沉默半晌,不冷不热道:“今上惯会使制衡之术,朝中势力此一时彼一时。虽如今太子困顿, 但晋王也绝不会成为储君,你且让贾仕德放心。”
黄景生转身朝贾仕德解释起来,然而贾仕德闻言不仅没能平息怒火,反而更加急赤白脸嚷嚷了一通。黄景生耐着性子听完,转头对曹凛道:“曹公爷,贾大人问您,是否知道朝廷下达的新令?”
曹凛近日虽告病在家躲避风头,可自己的耳目还在,自是知道朝廷里是什么动向。
贾仕德所说的新令,是近日发生的一件大事。
此令是晋王启奏,今上允准,概因洋人窃取了不少本土商号的秘方工艺排挤对手,或是仿造对手的招牌商标作乱行情,让原来的商家破产衰败,而洋人却赚得盆满钵满,因此新令要求但凡是洋人偷用了他人秘方工艺的,都要出一笔巨资给原主,除此以外,每年出海贸易的货物还要依贸易量给朝廷缴纳九厘的关税,杀了各行各业的洋人一个措手不及。
要说以前这种法令出来,洋人是不必理会的,只因大宪的官府管不到洋人头上。可自上回窦近台斩了那五个人之后,整个朝廷从上到下都形成了一种共识:大宪的法令条例管得了洋人,不仅管得了,而且闹大了之后砍头落狱也是应份之事。
于是,京城里有几家洋行并未将新令当回事,然而隔天京兆尹便派人封了洋行扣了洋人,直到这些人乖乖将钱给了原主这事才算完。京兆尹这么杀鸡儆猴地一闹,洋人这才意识到变天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