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爽没说话,端起杯子喝水。
蓝剑:“我打电话给我的老朋友,想办法给她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吧。”
蓝剑和成爽心里清楚,梁韵瑶这次彻底被逼到退圈的悬崖边,这块充满灵气演技扎实的璞玉终究还是被不入流的资本渣滓轻易地逼到了绝境。
梁韵瑶此时却震惊地说不出话,只睁着一双媚眼看着经落,迟疑地问:“你看见了?”
经落轻轻吻她的唇角:“我年纪小,不懂事,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你受了欺负,我当时就要冲上去帮你把那个人打跑,跑到一半的时候,你爸爸来了。”
那是一个秋末十分萧瑟的傍晚,天色暗下来,16岁的梁韵瑶就算再不修边幅,也不太像男孩子了,她出落得明艳漂亮,身姿挺拔苗条,刚读了高中课业重,天天早出晚归,大院里的小孩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但13岁的经大福自认为应该担负起保护笑笑的责任,经常放了学以后在院子附近的林荫路偷偷地等她,然后远远地跟着她一起回家。
那天,大福放学后被同学央求着讲了两道题,走到林荫路的时间就比以前晚了十几分钟。他看见远远的路灯下Yin影处,有两个人在互相压着撕扯。
对性别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梁韵瑶猝不及防被一个流浪汉一样的中年男人拉扯、扑倒,压在身上。脏兮兮的、充满茧子的粗糙的男人的手掌毫不客气地伸到衣服里,少女娇嫩清新的皮肤被他肆意rou躏,顿时激起全身的鸡皮疙瘩。那个男人很高很壮,身上有很浓厚的男性生物长期不洗澡的汗臭味,夹杂着粗暴的、侵略性十足的动作、肮脏变态的眼神,还有嘴里溢出的兴奋的嗬嗬声,让梁韵瑶整个人都僵直住,一动都不能动。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意识到性别带来的巨大诧异:原来男人是这样的肮脏、恶臭、充满侵略性、像野兽一样、是动物性的、不被法律和道德约束的、可怕的生物。
她从内心深处往外呼啸着泛着巨大的恶心。那种恶心把她整个人都裹挟住,似乎她这个人当场就坏掉烂掉了,她浑身颤抖,差点把整个灵魂都要呕吐出来。
大福飞快地向路灯下,上了初中的男孩子开始长个,身形变得修长,早就不是那个小胖子,但他跑起来依旧跌跌撞撞,因为刚才那一撇,他认出来梁笑常背的那个深蓝色的书包上挂着的黄色皮卡丘。
还没等他跑到,一个人比他更先一步从草丛中冲出来,一下子踹翻了那个流浪汉,骑在他身上和他扭打在一处,大福认出来,那个人是梁三叔,梁笑的爸爸。很快梁笑的妈妈也来了,尖叫着抱住自己的女儿,然后迅速地扶着孩子往家走。
大福赶紧站住,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情景下,他一个邻居家的小男生,似乎不太适合出现在他们一家面前。
梁园后来好像是报了警,警察把人带走,又叫梁笑一家人去做笔录,折腾了很久。院子里有邻居窃窃私语,大福远远地看着笑笑姐姐像是没有了灵魂的木偶,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被她妈妈想母鸡护着小鸡那样拼命地抱在怀里。
大福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但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他想着自己是男子汉 ,应该想办法安慰她照顾她,她不开心,自己一定要让她开心,那个流浪汉对她很坏,是坏人,但是警察叔叔把人抓走了应该就会处理掉他给笑笑姐姐报仇。
大福跑回家搜刮了自己家里全部的零食,还有自己亲手用小木头块一点一点搭好又粘好的一栋漂亮的小别墅,这是他半年前就坐好准备送给笑笑姐姐的。他装了一整个大书包,第二天放学后,跑去笑笑姐姐家楼下等她经过。
这天从五点等到九点,他都没有看见梁笑。
从那以后,他每天白天去等,等不到就去上学,放学回来继续等,却再也没有看见梁家的灯光亮起,也没有再看见梁家的人。
他问父母,父母说,梁三叔搬家了,因为遇到了不好的事。
大福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明白不好的事是什么事。邻居偶然会有闲言碎语,他再也没有像小时候自己受欺负一样不在乎,一次听到两个中年妇人在嚼舌根,他一时怒从心起,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她们,妇人们想要抄起棍子揍人,少年扔完石头就脚底抹油跑得快,妇人们便去家里告状,声音喊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经落还记得王艾当时笑脸相迎,好声好气地说:“十几岁的男孩子现在是叛逆期,我们管都不听的,个子高力气又大,把别人家的小孩说打就打了,总说多了又要闹着自sha,家长也没有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地劝,只不过我家这孩子还算讲道理,别乱嚼舌根说他不爱听的东西,他就不会发疯的。”
后来那冲突怎么解决的经落不记得,他只是记得他总是做梦,梦见那天昏黄的路灯下,他心里捧着喜欢的笑笑姐姐露出惊恐又无助的眼神,茫茫然地看着他。
那双笑起来流光溢彩的眼睛被雾气笼罩,失了灵魂,像是一个破败麻木的木偶。
因为记忆过于深刻,所以在那天第一次见到被咖啡泼得满身狼狈,只露出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