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对沈曦敛衽一拜:“一切就拜托劳沈大夫。”
沈曦微微撇过身,不受李璟的礼,转而玩笑道:“殿下可别忘了我的诊金。”
李璟勾了勾嘴角道,“沈大夫想要多少诊金?”
“我一向是收病人等身重量的银子作为诊金。”沈曦见李璟面露惊色,又笑道:“不过既然殿下是为黎民百姓,要不这样,我就只收殿下等身重量的黄金,如何?”
李璟叹了口气道:“我说沈兄,难不成你以为王子皇孙都是金子堆成的?孤一年的俸禄都没那么多。”
“没关系,殿下不是说没钱就把府邸抵给我。不过是京城那座,可不是这一座。”沈曦敛财的癖好完全没因为对方是皇子而客气。
晚膳后,屋外下起小雪。沈曦早早准备就寝,正要熄灯之时,忽见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她赶紧从暗袋里摸出几根毒针。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沈曦抬眼一看,来人原来是夜舒。
“这里好歹是皇子府,你就这么闯进来,不怕被发现?”沈曦嘴里抱怨着,还不忘将夜舒拉到墙边,以免在门窗上映出他的身影。
夜舒拍怕身上的积雪,道:“我已经观察过了,这皇子府并没多少守卫。除了外围有一队人巡逻,府内也就主院那边站了几名侍卫。”
“外面还下着雪,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沈曦移步到衣架前,拿起外衣披在肩上。
夜舒察觉到沈曦的不悦,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再怎么也是大家闺秀,自己这么大晚上闯进她房里,着实有些不妥,于是赶紧长话短说。
“属下深夜前来,是想提醒您,如今雍州局势十分复杂。莫说那九皇子无权无势,哪怕朝廷派个得势的皇子来,您也要保持距离。”
“为何?”沈曦有些疑惑,难道这雍州边陲还能卷入皇位之争不成?
夜舒棱角分明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谨慎之色。
“几年前,西戎长驱直入,只用了半月就攻下整个雍州。这里面,说不得有西北军里应外合。”
沈曦大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嘘,小声点!”。
沈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过了一会儿,见并未惊动旁人,夜舒才继续道:“西戎入侵前,雍州出了件大事。朝廷拖欠军饷,导致西北军部分官兵哗变。”
沈曦压低声音道:“竟有这种事!可我怎么没听说朝廷有降罪什么人?”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可能犯事之人都死在战乱中,所以朝廷也就没追究。”夜舒并不关心朝堂之事,他之所以知道那么多,完全是因为雍州在玄冥教的势力范围内。
沈曦却心生疑惑,按大兴律军中哗变等同谋反,领头之人会罪及亲属,朝廷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沈曦忽然想起一件事。“现在雍州总兵张密可是原西北军的将领?”
夜舒不知沈曦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只照实答道:“张密原是西北军中一名游击将军。在击退西戎的战役中立下大功。晋安候向朝廷请旨由其统领西北军残部。不过战后朝廷再没让西北军招募过新丁。我想朝廷恐怕已经对西北军上下失去信任。”
沈曦心想,难怪那张密对李璟说话毫不客气。她还道是欺李璟无权无势。如今看来,张密搞不好起了自立的心思。一旦雍州生变,第一个遭殃,便是代表朝廷坐镇雍州的李璟。
第二天一早,李璟送来那胡医开的药方和用剩的药渣。
“这药渣本来早就被那胡医扔掉了,还好有老百姓偷偷捡回来再次煎煮。只是已经烂得不成样子。那胡医用胡文写的药方我也让人译了一份,沈兄你看一下。”
沈曦仔细辨别了药渣,发现药渣和胡医的方子根本合不上。那药渣中有几味药毒性可不小,弄不好会吃死人。至于那方子,不过是治疗风邪的普通药方。
李璟不方便出城,便让参军曹宗送沈曦去城外临时收治病患的疫病所。
沈曦请曹宗带她先去瞧瞧之前的试药人。曹宗办事利索,很快就将五名试药人带到她面前。准确地说是命人抬到她面前。
曹宗道:“这些人是最早的一批重疾者,其他没有试药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是您也看到了,这些人命虽是保住了,可人也差不多废了。”
沈曦检查发现,这些试药人肢体无力、呼吸困难,全是中毒所致。如果将那胡医所用的药物替换成药效相近、没有毒性的药物,不知效果如何?
沈曦接下来又在作为疫病所的城隍庙看了看。虽然不断有死者白布蒙面被抬走,又不断有病人被送到这里。可总体情况却比沈曦想的要好很多——
病人弃用的物品都有焚烧掩埋,官府派发的食物里竟还有rou。沈曦一问才知,是九皇子的侍卫进山猎的鹿。
沈曦转悠了一圈,发现有不少身着皇子侍卫服饰的人在这里同官府差役一起维持秩序。沈曦心道,难怪九皇子府里没什么人,原来人都被李璟派到这里来了。
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