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曦将此事告知夜舒。夜舒对沈曦的做法很不赞同。
“公子若不想给这村子招祸,只需将此人杀了,把尸体往显眼的地方一扔便是。若西戎人再来查看情况,发现此人已死,自然不会继续在附近盘桓。”
沈曦叹了口气道:“夜舒,玄冥教虽不自诩为名门正派,可咱们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别张口闭口就喊打喊杀。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马上就要返教,夜舒不想为一点小事惹圣女不快,万一让教主知道,他免不了会受罚,于是躬身抱拳道:“属下多谢圣女提点。”
接下来几天,沈曦每日都会去给李九送东西,而夜舒则会去山林北麓查看情况。
一日,夜舒忽然对沈曦道:“这李九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沈曦笑着问:“你又没见过李九,为何如此认为?”
夜舒道:“今日,我在林子北面发现了二十几具尸体。其中有十几具是西戎人。另有七具尸体则是大兴人,看这些大兴人的穿着,像是护卫。”
“护卫,怎么不是雍州守军?”沈曦有些惊讶,难道是她想错了?
“这些人外穿统一的黑色皮袄,内着软甲,武器Jing良,绝非寻常守军能有的配备。而且这些人身材高大、体格壮硕,应该不是雍州境内的士兵。”
说道这里,夜舒想起沈曦已经好几年不曾出关,可能不了解雍州情况,于是耐心给她解释。
“公子有所不知,在西戎来犯前,雍州已经两年没发军饷了。士兵吃的伙食也就比吃糠嚼野菜强上一点,连职位低一点的军官都吃不饱,哪能养出如此身强体壮的士兵?若这些护卫都是那李九的人。这李九怕是非富即贵。”
事实证明,夜舒的推断是对的。
两日后,沈曦没等来西戎人,却遇到一队大兴士兵进村寻人。
沈曦不知这些人于李九而言是敌是友,只能趁人不备,偷偷溜到山洞去给李九报信。
李九听后,面露喜色道:“那些人应是来寻我的,沈兄可否带个路?”
沈曦想着,若李九平安离开,西戎一定会收到消息,那么便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这山林附近。于是欣然带着李九去找那些大兴士兵。
“末将曹宗参加九皇子。”领头的军官见着李九,赶紧带着身后的士兵下跪行礼。
附近的村民见状,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沈曦刚要福身,又想起她现在可是男子扮相,只能学着周围村民行跪拜礼。
可她双膝还没触地,就被李九或者说九皇子李璟,一把扶住。
只听李璟温声道:“沈兄是孤的救命恩人,无需如此多礼。”
沈曦讪笑一声:“殿下严重了。草民不识天潢贵胄,先前多有失礼,还请殿下莫怪。”
李璟先让众人平身,而后又对沈曦和颜悦色道:“沈兄先前曾说自己是大夫,可否同孤去天水城走一趟?”
沈曦嘴上虽然一口一个“草民”,实际并没有升斗小民见着王子皇孙的诚惶诚恐,反而言明:“若草民出诊,这诊金可不低。”
李璟完全没想到一个乡野大夫竟会和皇子谈诊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站在李璟身后的曹宗见状,厉声呵斥道:“大胆!九皇子让你出诊,那是抬举你。你莫要——”
“诶——曹参将,不得无礼。”李璟抬手打断曹宗。
他虽不知道这沈旭医术如何,可却亲眼见识过这人的武功。别看这沈旭连曹宗的肩头都达不到。可真要动起手,曹宗这帮人根本不是沈旭的对手。
万一真把这沈旭给得惹怒了,他刷刷几下把人杀了,然后一个轻功就没了影,到时候找谁伸冤去?
李璟笑道:“若沈兄能治好雍州百姓,莫说这区区诊金就算让我把府邸送给你都行。”
“殿下真会开玩笑。”沈曦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想着,文嘉帝不会已经老糊涂了吧?雍州刚历经战乱,如今百废待兴,怎么把这么一个草包皇子派到这里来?
这九皇子她是知道的,其生母原是郭贤妃身边一名姓王的小宫女。误打误撞被皇帝醉酒宠幸。也是这小宫女命好,一朝承宠就顺利生下皇子,晋封美人。
只是,文嘉帝后宫佳丽三千,转眼就把这对母子抛在脑后。所以哪怕生了皇子,王美人依旧位份低微,住在郭贤妃宫内一处偏殿。
这样没背景,无关轻重的皇子原本很难引人注意,只不过这位九皇子实在太过草包,以至于她这样的闺阁女子都有所耳闻。
堂妹沈晴就不止一次提起:“这九皇子不会作诗也就罢了,竟在淑妃娘娘的赏花会上张冠李戴背错诗,真让人笑掉大牙。”
而且她还听说在一次朝会上,文嘉帝忽然问起九皇子运河疏浚之事。结果这位殿下连睢阳郡在哪儿,大兴统御多少州都分不清楚。把这样的皇子派到边境,难道文嘉帝是想眼不见为净?
李璟腿伤未愈不能骑马,被人用肩舆抬下山后,只能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