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来禀报时,沈曦正在帮夜舒换药,听到云家被灭的消息,只冷笑道:“云行山庄本就是镖行起家,什么匪徒能不声不响灭云家满门?”说完,又让清越去火房端药。
等清越从屋外将房门带上,夜舒才问:“圣女怀疑是顾玄黎干的?”
沈曦道:“不用怀疑,荆州就这么大块地儿,有动机又有这实力的,除了顾玄黎还有谁?既然淮南王的人都查上门来了,他若不杀人灭口销毁证据,一旦东窗事发,晋安候府满门都保不住。”
夜舒对此有些将信将疑。“这晋安候挪用盐政司库银也是为了筹措粮草抵御西戎。事急从权,不至于会罪及全家吧?”
沈曦埋头认真给纱布打结,嘴里漫不经心道:“一个掌兵的侯爷竟能私底下筹集到大军开拔的军资。这次算是奉旨勤王,那下一次呢?这事放到言官嘴里,一个谋逆之罪是少不了的。帝王多疑,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哪怕晋安候府这次侥幸脱罪,大厦将倾也不过早晚的事。”
夜舒没想到沈曦能将朝堂局势看得如此透彻的,忍不住问道:“圣女不是志在江湖云乐,为何会对朝堂之事如此了解?”
沈曦淡淡一笑,风姿朗媚,如彼仙菊。
“什么是朝堂?什么是江湖?云行山庄的事你也看到了,有时候朝堂与江湖并没有太多界限。”
夜舒听后,不禁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绝色少女。
十六七岁的江湖儿女本是风花雪月豪情万丈的年纪,可在沈曦身上,却有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明悟通透。
离开荆州前,沈曦从一锦盒内拿出一瓶解药,然后将余下三瓶交给夜舒。
“花点银钱,随便找个人送到顾玄黎手里。”
夜舒看着手中的锦盒,有些迟疑道:“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圣女为何还要将解药给顾玄黎?”
“顾玄黎那混蛋死不足惜。”沈曦毫不掩饰对顾玄黎的讨厌。
然而话锋一转,随即又道:“他既然需要三份解药,我想,晋安候和世子可能也中了毒。晋安候乃国之长城。这次西戎来犯,若非晋安候骁勇善战,后果不堪设想。我与顾玄黎那点小恩怨,在苍生黎民面前算不得什么。”
夜舒又指了指沈曦拿在手中的解药,“那您这取一瓶出来又是何意?”
沈曦撇撇嘴道:“我脖子上的掐痕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消退,不能让姓顾的太过顺遂。顾玄黎拿到解药,一定会怀疑我不安好心,要找人试药。可这样他就会少一瓶解药。让他纠结一下也好。”
夜舒心中觉得好笑,嘴上却应承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三瓶解药隔日便出现在顾玄黎手里。
书房内,魏宁向坐在案后的顾玄黎禀报情况。
“已经盘问过了,那送药的只是个收钱跑腿的。那人说这锦盒是一位姓沈的大夫让他送到这里。公子,这沈旭敌友不明又Jing通制毒,万一他在这药里动了手脚——我看不如拿沈旭先前采买药材的单子,找人重新研制解药。”
顾玄黎面无表情摩挲着桌案上的白瓷药瓶,过了半晌才道:“你当他零零总总买了这么多药材,真的只是为了贪小便宜?他是在故布疑阵。你根本不知道那清单上哪些才是配制解药所需的药材。”
魏宁有些不甘心,“赵管家正带人清查沈旭制药的房间。这些药都是属下派人采买的,数量可查。到时候看他用过哪些药材,也许就能推断出解药配方?”
顾玄黎淡淡一笑,拧开药瓶塞子,将解药一饮而尽。
魏宁大惊失色:“公子!”
顾玄黎抬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管家赵越就来报:“公子,小的已带人清查过了,所有品类的药材都有用过,大多所剩无几。余下的多是一些炮制了一半的药粉、药汁。
魏宁连忙追问:“可搜查仔细了?除了制药房,还有那沈夜二人的卧房。”
赵越点点头:“小的都查过了,连衣柜、床底都翻看过。”
顾玄黎淡笑道:“赵管家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等赵越一走,顾玄黎才道:“沈旭凑齐药材后,在那屋里白天黑夜捣腾了足足九天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除了配制解药,也足够他将那些药材变成各种毒粉、药丸。”
魏宁担心地看着自家主子:“公子可有不适,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不必了。这荆州城的大夫,论解毒怕没人能比得过沈旭。再说,沈旭若要害我,何须多此一举?”
顾玄黎见魏宁仍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于是玩笑道:“你家公子要是被毒死了,那你就带人铲平医仙阁,也算为我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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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沈曦和夜舒舟车辗转了两个多月,才终于到达蜀郡。
马车在缙云山脚骤然停下。夜舒掀开车帘,对车内昏昏欲睡的沈曦道:“圣女山门已到。按规矩,玄冥不入缙云。属下会在碚石镇等候。”
“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