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了海棠,我猜你多半会给她送过去。”他又说。
“即便如此,你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让海棠替我去送死?”我质问。
“那是因为,嫣嫣,你还是太天真,觉得只有我要害你,我可以不让海棠死,但只有她死了你才会明白,才会成长。”他掰过我的脸同他对视。
“可书里不都写了,我们有世仇。而且你不是老爱些云里雾里的话吗?你干嘛关不关心我成不成长?”我盯着他,言不由衷词不达意。
“因为你的处境很糟,我作为你的夫君有义务教你。”他答。
“可……”我本想再驳,却想不出什么用话来驳。
他也不急着开口,静待我整理思绪。半晌我才不可思议的问出一句:“难道……你喜欢我?”
“嫣嫣,你是个美人,你照过镜子的吧。”他无奈道。
好家伙!他喜欢我,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哭,被仇人喜欢上,还要装作也会喜欢他的样子。还是笑,有他喜欢,我就不用天天担心被人暗害。
“那你是不是会保-护我。”我问,有些恃宠而骄。
“不会。”他打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可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垮下脸。
“嫣嫣,我是喜欢你,但那只是对你皮相的欣赏。”他抚着我的脸庞,答的非常坦荡。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眼下的我只有美貌可以利用,对嘛?”我讷讷地说。
“总算有点长进。”周继璁像是欣慰地笑了一下,转瞬即逝,我还当是我看走眼了。
他刚刚说,杀我是因为,我正好选择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他面前。这是在变相告诉我我的死因,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吗?
他还说我的处境很糟。和仇人-大被同眠的处境确实很糟,但好像也没他语气里的那般严重吧。那到底又是哪里糟了呢?
刚想再问上两句,却见那头周继璁已经睡下,我知道我追问的机会已然流逝。
在醒来时,一睁眼边发现他坐在床沿边,瞧着我。
“你怎么不去上朝?”我揉揉睡眼问。
“我今日告假。”他答。
想起昨夜,总觉得是自己梦魔怔了,便问:“殿下昨夜说的都是真话吗?”
“嫣嫣,你还犯不着我骗。”他一笑,听着有些诋毁人的意思,我懒得同他怄气。
细细思量了一下,发现他刚刚唤我嫣嫣,嫣嫣是我阿姊杨若嫣的小字,看来那番对话是真实存在的。
“殿下……”我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下去。
“私底下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表字,怀瑾。”他勾了勾我的下巴,看得出他对阿姊这幅模样是真的很满意。
可满意归满意,按他昨夜的话说,他还远没有欢喜到要将我拢于他羽翼之下的地步。也罢,我原也没打算靠一张脸,在他这里安生。我要的是与他势均力敌,再让他为杀我的事而后悔,伏在我脚步求我原谅。
至于我究竟原不原谅,那就得看他周继璁伏得有多低了。
我正得意地想着,就听他那低沉克制的声音道:“负义侯独子曝尸荒野的事,现下京中传开了。”
我看向他:“看来贵妃娘娘那头玩耐不住了。”
晚间的时候一位眼生的内侍来禀,说陛下在睿思殿设了小席,贵妃娘娘也在,让太子殿下携我一道前去。
我的死讯刚传开,眼下就喊我们去,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更衣赴宴,虽说只当是寻常家中席宴,与我而言等同参朝,仍是换了钿钗礼衣。
收拾一番完毕,才觉女子幸苦,发髻上足足累了七只花钿,强支着方能勉强抬起头来。想在以前,我大可同周继璁一样,换个常服便能出发,那时可真是松快。
反观现下,周继璁正绕有兴致地看着我装扮,真这有这么好看么?我又对着铜镜反复瞧了又瞧,朱唇皓齿是不假,可看多了分明也就那样。
“我好了。”我起身对他说,自他喊我嫣嫣起,我就别扭着不好意思再同他用女子谦称。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贴近我,我自然也要贴近他,完满了他男人的小心思,这才能对我更少防备些。像是之前,牺牲了两晚,他不是便与我说上了一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么。
“嫣嫣装扮一番更美了。”周继璁话语间像是在说,我悉心妆扮的模样,他很是受用。他倒一点也不避讳食色性也。
他一面能坦荡地表现自己沉溺美貌,一面又能克制疏离的同我说,对我的好感流于形表。周继璁这样的人,我现在是认清了,清醒而放纵,最难缠的敌手不过如此。
睿思殿离周继璁住的承乾宫不远,出了嘉肃门往东过了凝晖殿便是了,进了宫门行了礼落座都由一旁的青衣内侍指引。
待到坐定,我才小心抬眸打量高位上的那两位。着明黄龙纹常服的不用想定是当今圣上,只见他武将风骨正经威坐好不气派。帝位左下的华服少妇,仪置堪比副后,想必便是黎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