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天后,择吉日登基。登基后百官与后宫都会迎来大变动。他们等了这么久的时机,终于快到了。
直觉告诉他,太子册封靖和为后的机会不大。四皇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能依靠的只有靖和手里的‘殒天’。事已至此,他还在犹豫。
南诏皇室没有可以扶持的皇子,‘殒天’一用,太子薨逝,南诏固然陷入混乱,可百姓也会遭遇大难。他那仅剩不多的慈悲心在这刻发出了光亮。
大庆要取南诏,是他的主观想法,圣人想要的是一个臣服于大庆的南诏,按时纳贡,乖乖听话的南诏。
只因南诏与大庆之间隔着天险,真要攻打,大庆也得付出极大代价。况且太子与老国王政见不合,老国王的好战,太子主和,这样的君王更符合圣人的预期。
大庆之患在北不在南,杜元甫担心他的一己之私,会惹了圣人不喜欢,再为家族招来横祸。可他不做,靖和不会放弃。
太子活着,她绝无还朝的可能。濒临癫狂的女子,会做出什么,无法预料。
“主子,白云生到了。”
杜伊进来通传,杜元甫收起焦躁,负手一站让人进来。
“见过杜大人。”
“白将军有礼。”白云生已是圣人亲封的四品宣威将军,与他这个四品大理寺少卿不相上下,两人见的是平礼。听他一板一眼的将圣人的密诏读完。杜元甫叹然,看来他得想办法打消靖和的念头。
“有白大人在,杜某就放心了。”说着场面话,心思百转千回,背靠大庆,眼下靖和公主虽为侧妃,但仍有一博之力。
“将军旅途劳顿,还请先歇息,我们再谈公事。”
白云生不动,注视着他。经历过沙场的凌厉目光,看的杜元甫直想回避又陡生怒气。昔日听话的一条狗,现在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愤怒隐藏在姣好的皮相之下,捏紧袖口而泛白的手指透露出真实的想法。
“公事要紧,请问大人南诏朝中可有议后位归属。”谢绝了杜元甫的好意,白云生不想在南诏过多停留,既不适应shi冷的气候,也想速速带着花瑟瑟离去。
“正值国丧,前朝尚无议论。有风声说南诏丞相想将孙女儿送进东宫。”这会儿想送进宫的,都对准凤仪宫的位置。太子为了靖和,空着正妃之位,府中妃妾寥寥数人,连子嗣也未有一个。
可以预见到立后时腥风血雨的场面。
“如此还请大人劝谏公主,以国事为重。”
白云生没有点明杜刘之间的关系,一句国事为重算是提醒杜元甫想明白。事到临头,不论和靖和过往纠葛如何,他也无转圜之地。
当初为了逃避尚主,他想出和亲的法子,现在这戏硬着头皮也得演下去,想到与靖和听见这消息的反应,杜元甫头疼极了。
白云生不理他这些,谁造的孽谁去填。
强打Jing神杜元甫,按照官场流程问他圣人可还有其他吩咐,以为只是客套话,没成想真有话等着他:“圣人命我带瑟瑟进宫。敢问大人,瑟瑟可在驿馆?”
惊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打量,圣人为何突然召见花瑟瑟。知他疑问的白云生好心补上一句:“我等岂能妄猜圣意,照办即可。”
杜元甫暗笑他驽钝,哪个不猜圣意的臣子能得垂青。眼下与花瑟瑟相关之事有三:救老国王、与他暧昧二三事,以及‘殒天’。
圣人能知晓当是救老国王一事,若是这样,要见花瑟瑟为的是出神入化的医术,宫中谁需要医术?
“宫中可是有贵人抱恙?”他远在南诏,不知大庆消息,只能询问白云生。
这份钻营功夫,白云生就是再投胎个八回也是拍马不及。虽说不及他,但装傻十分在行,他拧眉思量,表示自己在建安待的时日短,也没有听闻。
“大人,瑟瑟现在何处?”他又问了一遍。
再躲不过去的杜元甫,将三皇子府一事和盘托出。说到如何被三皇子看中带进府中时,他避开自己推波助澜的事情,突出花瑟瑟不忍三皇子妃为病痛困扰,主动为其医治。
仔细一想,三皇子妃乃是内宅之人,瑟瑟平民百姓怎会见到她,更枉论医治,其中定有杜元甫的手笔。白云生这样想到,联想昨夜见她困的步子晃荡的模样,压着怒气姑且不与他分辨。
两人各怀心思,又粗略交谈几句,各自散去。
说回那头,白糖糕的香气越来越浓,秀气的鼻尖微动,卷成鹌鹑睡姿的花瑟瑟依着嗅觉往旁边一摸,竟真摸到了软绵绵的糕点。
灵台在霎那间清醒。
她坐起身,怀抱白糖糕茫然四顾,梦里的场景慢慢回想起来,白云生是真来了?一层层拨开油纸包,白嫩嫩胖乎乎的糖糕切的四四方方,凉透的糯米粉嚼在嘴里分外弹软。
一小口一小口咀嚼入腹,困于牢笼的憋屈退到角落,甜蜜的滋味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她的朋友来了呢,花瑟瑟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