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姵满怀着愧疚和悔恨,蜷缩在粗砺不平的茅草之上,闭紧了双眼。
接下来的几天里,狱里很不平静。从狱吏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们的惶恐不安。
先是听说白歌打败了吉郡军,包围了梦京。没欣喜俩天,又听说白歌中了盛丰明的陷阱,损兵折将,伤亡颇大。现在双方僵持着,似乎在酝酿一场最终决战。
裴姵害怕着,却又期待着。
忐忑了几天,终于迎来了一伙杀气腾腾的甲士。
裴姵和裴风疾等人被带出牢狱,绑在一辆战车上。
全城都回荡着隆隆的鼓声,地面微微震颤,那是军队在迅速集结出动。
裴姵路过宽阔的街道,却没有受到游街一般的羞辱。人们纷纷躲在家中,从门窗缝里偷窥着战局变化。
裴姵突然感到可笑。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押注大则收获大,押注小则收获小。而这些永远躲在门窗后边的平民百姓,也将永远是平民百姓,收获的永远不过是清汤寡水的贫寒人生。
裴姵立即又充满了自信,亲爱的孩子啊,你要么不必来到世上,要么就成为天下至尊。
她被推出城外,放置在千军万马之前。
对面成排的骑兵像是一堵黑墙,众多铠甲包围之中,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盛丰明骑马过来,用剑指着她,向对面大喊:“海歌王,你看这是谁!”
对面不知是否听清,没有丝毫反应。
“你不是号称要为母报仇吗,”盛丰明冷笑,“那么妻子就不重要了吗?”
旋即盛丰明下令:“全军一齐喊:王妃在此,自来接回!”
“王妃在此,自来接回!”“王妃在此,自来接回!”
一遍又一遍的喊声,像是一遍又一遍的嘲讽。
裴姵泪水盈眶,她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负担了。
她心里渴望着白歌怜惜她,却又不希望白歌被自己所缚。
她隐约看到白歌面色沉静、不动如山,却明白他心里正在踟蹰苦恼。
你的犹豫,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在军队震天喊声的间隙中,裴姵尖声大喊:“妾今遭辱,不耻苟活,君为我报仇矣!”
盛丰明立即甩手过来,一巴掌打得裴姵嘴角破血。
“堵上她的嘴!”
嘴里被堵上布团,裴姵再也不能说话了。
不要、不要,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们孩子的事!
裴姵挣扎乱动,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盛丰明将利剑搁在裴姵纤细的脖颈外侧,向对面大喊:“世人将知道,你贪恋皇权而逼死自己的妻子!什么为母报仇,不过是个可笑的幌子!”
裴姵看到对面的白歌身形一动,旁边一个绿眸女人立即按住了他。
那个、那个女人就是狼原公主吗?
裴姵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裴姵转头看向颈侧明晃晃的剑锋,她竟然迫切的希望,盛丰明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
像是感应她所想一般,盛丰明如期举起了剑。
裴姵闭上眼睛,心如死灰的等待着刹那的解脱。
然而,凄厉迅疾的铃声骤然响起,不详的感觉回荡在梦京上空。
“皇上崩了!”
第75章 道貌岸然
御花园宽阔平整的草坪上,突然“噔”的一声,一支箭镞正中箭靶红心。
随即响起“中了!陛下真厉害”的欢呼。
颜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身边的呈璧,呈璧尴尬的笑了一下闭上了嘴。
“陛下,请您允准微臣回玉宫去。”玉渊拱手埋首。
颜旷露出不耐的表情:“听见了,朕又不是聋子。”
“请陛下首肯。”玉渊再次高呼。
颜旷再无射箭的兴致,于是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呈璧。
“国师为何突然有此想法?”颜旷拿过呈璧递来的shi巾擦手。
玉渊答:“微臣在宫中不受欢迎。”
颜旷转头问呈璧:“国师在宫中受到憎厌?”
呈璧睁大眼睛,一脸惊讶:“怎么会呢?国师大人神通睿智又俊美非凡,人人见之心生敬慕,何来憎厌之说呢?”
颜旷看向玉渊:“想来是国师多虑了。”
玉渊再次躬身拱手:“无论如何,请陛下驱逐微臣离宫罢。”
颜旷微微眯起眼睛,向呈璧挥了挥手,于是呈璧带着左右侍从迅速退下。
“之前说好的,你留在宫里保护宫中安全,朕允许玉宫扩张。怎么,你想反悔了?”
“微臣不得不悔,陛下若要再次约束玉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颜旷低笑一声:“你这家伙,说得如此委屈。到底是谁强迫你了、竟连与朕的约定都不顾了?”
玉渊抬头:“纯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