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姵抬头,看清了这个彪形大汉的面容,脸颊有道刀疤,但眼神倒不狠厉。
她凄笑一下,矮身垂首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快走罢。”大汉咕哝着,却再也没碰她一下。
大概是看她一介弱女,竟然没有用囚车押送。裴姵被带到一辆马车旁,看见许多身穿盔甲的士卒纷纷翻身上马。
需要这么多人押送自己吗?裴姵感到不可思议。
“太守大人、都尉大人!”
裴姵闻声转头,看见一个穿着官袍和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那俩人脸色严峻,凑近前盯着裴姵的脸看了许久。
裴姵心中涌起万般厌恶,微微别过头去。
“好像是她。”那个都尉说。
那个太守拈拈短须:“应该是。”
“您也不确定吗?”
太守的小眼睛像是粘在了裴姵脸上:“逆王的婚礼我去了,但是喝多了些,记不太清了。”
都尉挠挠鬓角:“前年傅大人做寿,我刚好在京蹭了杯酒喝,确实看过匆匆一眼,但是个侧面。”
太守摆摆手:“算了,送到梦京就知道了。”
都尉面有犹疑:“您确定要这么做吗?鹿死谁手尚且未知啊!”
“未知才是机会!谁都没有勤王,就我们荆昌去了,届时皇上会怎么看我们?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就算输了,也尽得忠义之名,不算亏!”
太守一时激动起来,拍着都尉的肩膀说:“尤贤弟,咱们都是寒门子弟,比不得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大族。但皇上讨厌那些世家,咱们就可以抓住机会,开创新的世家大族!”
尤都尉点点头:“您说的对。”
太守转头又看向裴姵:“这个女子,如果是逆王的妻子,那更是锦上添花。如若不是,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尤都尉又点点头:“一个女人,左右不了大局。”
“咱们有兵,师出有名,可谓占尽先机。快上路罢,胜利在等着我们!”
“拜别大人!”尤都尉洒然抱拳,旋即指着裴姵下令,“带她上路!”
于是裴姵被推上了马车。
原来这些人是要去勤王……裴姵思索着。
勤王……意味着梦京有难?那么,他已经兵至梦京了吗?
裴姵双手移至腹部。
很快,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吧?
一路上,裴姵沉默着配合军队的行动,该进食就进食,该方便就方便,不做多余的动作,不说多余的话,更没有多余的要求。
马车在路上快速奔驰,颠簸得让人胃里翻涌,裴姵忍了又忍终是将头伸出窗外,吐了个干净。饶是如此,每次给饭,她依然平静的强忍着吃下,仿佛身体无恙心性阔达。
两天的奔波不休,终□□速北上回到了梦京。
路过高大城门的那一刻,裴姵终于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街景。
活在异乡,与死在故土,究竟哪一个更好呢?裴姵一时也想不清楚。
马车停了,裴姵被叫下车。她环顾四周,这里是某个府邸后苑,但之前并未来过。从路线上看,应该是到了中尉府附近。
“盛大人!”
裴姵转头,果然看见了那个接替李岱成为中尉的男人。
尤都尉将她推上前:“大人您看,是她吗?”
盛丰明看过来,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太好了,咱们快快禀告圣上吧!”
盛丰明却对裴姵说:“王妃,您很快就可以见到海歌王了,是否很是开怀啊?”
裴姵笑了一下:“比不上中尉您啊。”
盛丰明也不恼:“见夫君之前,您可以先见见父亲。”
裴姵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爹爹他们也被抓了?
很快再次来到暗无天日的牢狱中,裴姵见到了裴风疾和一干亲眷,甚至还有王府的雍复等人。
“爹爹!”隔着木制栅栏,裴姵抱着父亲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裴风疾拍打着她的背,无言的安慰她。
过了许久,裴风疾推开裴姵,擦拭着她的面庞,低声说:“姵儿,没受苦吧?”
裴姵摇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裴风疾默了默,艰难开口,“我们是在西津码头被抓的,那时没见着你,我还感谢诸神,让你活命。可现在……”
“爹爹是说他们会杀了我们?”裴姵抹泪道。
裴风疾摇头:“姵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但关键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裴姵一脸疑惑,无法理解。
裴风疾喊了一声“雍复”,雍复立即走过来,暗暗递过来一个事物。
裴姵用手一摸,顿时脸色煞白。
“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暗地里送来的,我们本来准备今夜就动手。”
裴姵猛地摇头:“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