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某种宣告。
这句话的空缺部分实在可以延展出太多可能性。
那之后,谁也不愿意结尾的闲聊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互相数着对方的时差,见缝插针地分享着彼此的日常,伯班克的工作似乎极不规律,寂夏有时会捉到顾瑾年忙到忘记吃饭的时刻,但睡前收到的晚安却次次不落。
比往日更热络,更亲昵,更理直气壮。
当然,弊端也很明显。
在顾瑾年三番五次的提醒后依然不愿意挂电话的寂夏,看着手机屏幕上将近两个小时的通话时长,没什么底气地说了句,
“能不能再打五分钟。”
寂夏说完忍不住先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这句式她分明在打麻将的顾爷爷,和自己七八岁的小侄子那里听过同款。
顾瑾年明显是识破了她的谎言,他语气里带了点不容辩驳的意思,像是寂夏高中抓逃课学生的教导主任,
“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他稍稍停顿了两秒,又问,“还是说,你想用特权在我这里请假?”
“我不想请假。”寂夏自然不想在工作中搞特殊化,她说完这一句,忍不住叹口气道,“可我之前上班还能看到你的。”
这次轮到顾瑾年那边沉默了一会。
寂夏以为是长途的信号不好,试探着“喂”了一声。
顾瑾年很快应了她一句,
“我在。”
跟在顾瑾年的回答后掺着两声“笃笃”的敲击声,寂夏知道他的酒店就在山脚下,伯班克这会儿是清晨,顾瑾年跟她讲过,窗外时常会有早起敲窗户讨食的松鼠,顾瑾年还拿这些松鼠们的勤劳度和她做过比较,寂夏觉着自己瞬间又找到了话题,
“是又有小松鼠来了吗?”
“小松鼠今天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取笑她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顾瑾年在电话里笑了一声,
“不睡觉的小朋友倒有一个。”
寂夏被这话里的笑意烫了一下耳朵,她看着微信上的通话时长,自己也知道占用了顾瑾年很长时间,她摸了摸耳麦,主动道,
“那我挂了?”
“不想挂也可以。”出乎意料的,顾瑾年这次倒没催着她挂电话了,他到底还是让了步,却依旧踩在自己的底线前,
“但你要去睡觉。”
寂夏从他的口吻里似懂非懂地摸出点潜台词的意味,她问,
“……那你?”
“我不挂电话。”顾瑾年叹口气,接在叹息声后的语气又无奈又纵容,“我跟月亮一起,守着某个小朋友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瑾年的话,寂夏那一晚的梦里,除了洒满了月色白茫茫的荒野,还有顾瑾年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她实在是睡得太好了。
以至于她睁开眼睛的几分钟后,都没能从一室亮光中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寂夏把脸枕头上埋了埋,惯性地去摸放在一旁的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在按下开机键后看见了全黑的屏幕。
她的手机关机了。
昨晚那通语音通话不知何时夺走了手机最后一点电量,而被顾瑾年最后那一句话轰炸得晕头转向的寂夏,根本忘记了给手机连上充电器这回事。
月初的第一个工作日因为这场意外变得手忙脚乱。
而远在国外的顾瑾年显然对眼下的情况早有预料,不然她也不会在开机后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他发来的两条消息。
一条留在电话被中断后的凌晨,一条发在她每个工作日的闹钟时间。
——晚安。
——不想请假?
每到这种时刻,寂夏都觉着顾瑾年在气人这件事上,格外天赋异禀。
她匆匆忙忙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整整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寂夏边走向自己的工位,边跟身边的同事打了声招呼。
可不知怎么,大家这会儿似乎都没什么心思分神回她,哪怕是问一句她迟到的原因,
办公室的氛围似乎不同以往。
寂夏环视了一圈,在部门同事脸上找见了相似的凝重,忍不住问,
“怎么了?”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她,连往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肖扬,此刻都是一副被人抢走了年终奖的丧气样,他抬起头看了寂夏一眼,临开口前又沉默了。
寂夏见肖扬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忧心仲仲地猜测道,
“我们部门要重组?公司要缩水裁员?”
“还是我来说吧。”见话题的方向越来越偏航,楚薪主动接过话茬,她端着刚接好的咖啡叹了口气,
“你早上没来的时候,高层已经批示了关于《千金》的投决结果。”
寂夏心里徒然一紧,“我们没过?”
“不,我们过了。”出乎意料的,楚薪否认了寂夏的坏预感,但她并不好看的脸色,看起来明显和这个尽如人意的结果格格不入。楚薪伸手把杯子放在桌上,没让这个悬念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