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承其实很怕她被仇恨迷晕,但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即便被自己的那三个徒弟叫着师姐,却只是比他们稍微大上两三岁而已。
让一个小女孩,一个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小丫头放下仇恨,怎么想都是太过于苛刻了一些。
但是张玉承希望这个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可以在这短短两年快速长大,变成一个可以分辨轻重缓急,为天下大义放弃自身小利的侠士。
但实际上顾山川要让他失望了,在这两年,她不但没有成长,反而变成了一个固步自封,不问世事的琴女,只为了平平淡淡的一天天过下去,甚至两年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前身穿云谷,还会一些武功的事情。
她为了逃避面对江湖,面对一切让她心烦的麻烦事,更名换姓,两年不再触碰功夫,是铁了心将就过活。
但她又没有让他失望,她成长了,十分快速的,短短的两个月,她从颓废到振作,从害怕回到这个让她恐惧伤心的地方,到为了完成对贺州行的承诺,为了保护一城,一州,甚至一国百姓的安危重新回到这个让她固步自封两年的心魔之地。
看着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依旧活泼可爱,看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依旧欣欣向荣,看着曾经教导照顾她的长辈逐渐老去,她忽然有些惆怅,是一种独属于七老八十的人回望自己一生的惆怅。
换做两年前,或者说是两个月之前的她,眼前只有丧失师父的仇恨和悲痛,恨不得让这世间之人都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给她师父陪葬,她若回来,一定是莱寻仇的,即便外敌就聚集在山谷外边。
但如今的她,更想做一些能让自己师父骄傲的事情,能做一些真正配得上女侠这个称呼的事。
她想保护贺州行,保护贺旬,保护老大夫,保护清柯和阿杰,保护她的师伯和师弟们,保护她的师叔,她的师父。
好像那夜问贺州行的话如今自己给出了答案,为什么偏要做这个侠义之士,只是因为她有她要保护的人,坐以待毙寻求保护只会让他煎熬和慌张。命运主宰在自己手上才会更加安全可靠。她有这个能力,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她坚定且诚恳的看着张玉承,眼神中写满的是请您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意气用事的小女孩了。
“放心吧师伯,清儿拎得清孰轻孰重。”
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以顾清自居,不管曾经如何,只管向前走就是了。
张玉承欣慰的笑了起来,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个小丫头,如今已经不负众望的成为了和他师傅一样的人。
“好,好好,我们家清儿一直都是师伯最看好的小弟子,要不是被你师父抢先了去,我就是不要那三个臭小子,也要把你收到门下的,”
顾山川经不住这么突如其来的夸奖,害羞的吐了吐舌头,看着张玉承有些不支,赶忙扶他躺好。
“师伯身体不好,还是要多休息的。”顾山川叮嘱道。
张玉承越看这个漂亮又懂事的丫头越是喜欢,笑得愈发慈祥开怀。
“好好好,小清儿长大喽,不用师父Cao心了。”
顾山川难为情的笑了笑,害怕自己在这打扰他休息,便告辞了。
她推开门准备离开,张玉承忽然又开口道:“清儿啊,去了谷主那里,态度还是要好一些,他毕竟也是长辈,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是真是假,也务必在众人面前给他些许面子,他的脸面,也是咱们穿云谷的脸面不是吗?”
顾山川走出门的脚悬在空中,顿了一顿又笑道:“我知道了,师伯您好好休息吧,现下养好您的身子也是重要事情。”
把事情交代好,张玉承也就放心的说了声“去吧”,便依言睡下了。
自从两月前得知顾山川来过一趟穿云谷,他就开始Jing神不好,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丫头,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他一个人扛着。
如今终于是对这个丫头放下了心,便可以安然睡下。
也不知道他的事情,自己还能瞒着她多久。
毕竟这个家伙振作起来,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江湖侠士这么简单的。
由于天色还早,谷主当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并没有空闲接待顾山川。无闲暇便无闲暇吧,反正她也并不是很想见到他,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师妹!你终于肯回来了。”陈烁抱着一个大包裹,笑呵呵的站在门外的亭子里,见她出来,便赶忙迎上去。
顾山川对于陈烁没有什么好感,自她有记忆以来他就在穿云谷了,因为天赋不佳,习武一途并不适合他,但他又无父无母,只得一直养在谷中,做个杂役照料其他弟子。
虽说他自小就对顾山川百般照顾,但实际上他对每一个弟子都是这般的,被羞辱打骂也不反抗,依旧笑着任劳任怨,也因为窝囊,在顾山川受挫要离开的时候,其他师弟师妹甚至是师伯长辈都并未劝她留下来,只是让她莫要想不开,甚至也有上门声讨的。
只有他一直费心的劝她能忍则忍,因为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人一旦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