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以馨连忙说,“我歇一两天就去打工。”
“哎,也别这么说,像婶婶赶你走似的。你也怪可怜,没爹没妈,谁也不愿意摊上这档子事。不过话说回来,19岁也不算小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自己都挣钱好些年了呢。”婶婶对自己辉煌的过去颇有些骄傲。
“大学上不了就不要去想了,读那么多的书也不见得有用啊。”
“妈妈,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上学啦。”表弟立刻接上婶婶的话。
“闭嘴,写你的作业。”婶婶喝着。
那只轻飘飘的信封此时在以馨的手里是多么的沉重,她的梦想,她的人生,她的路,她看不清楚。
梦想的天梯
仲夏的夜,没有退凉,依然闷热。一盘蚊香在床边的铁盘子里燃烧着,轻烟袅袅。但总有那么一两只顽强的蚊子在以馨的耳边发出让人心烦的嗡嗡声,冒着生命危险偷袭她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啪”,以馨一巴掌打下去,蚊子一命呜呼,留在以馨手臂上的是一小丁殷红的鲜血。
以馨辗转难以入眠,皎洁的月光轻轻抚摸着大地,一切是那么朦胧,那么温柔,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月光将窗子投映在地上,丝丝微风轻荡着树枝,在地上不安的晃动着。
那只白色的信封就摆在窗户前的矮柜子上,她的梦想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以馨沉重的抬起头,仰望着广漠的苍穹,繁星点点,月如钩,点点莹光如顽皮的小眼睛,对着以馨眨呀眨呀。四周虫yin蛙鸣,此起彼伏,汇成一曲动听的田园交响曲。多么美妙的夜晚!
可是以馨凝视着月光下的梦想内心无法平静。泪珠犹如钻石晶莹透亮,再次从盛满它的眼眶里掉落。梦想的门打开了,可是路上布满荆棘,我赤着双脚怎么过去?我的天梯在哪?
蓦然,以馨停止了哽咽,一个人名窜进她的脑海,林振生,会不会是她的天梯?
清晨,万丈阳光从云层里透射出来,炽烤着大地。天空刚开始吐出鱼肚白的时候,以馨便在朦胧的睡梦中听见田间有人收获稻谷的劳作声,这是稻谷丰收的季节。父亲病了,家里的田地都给了婶婶家种,庄稼的收成自然归婶婶家所有。
以馨一夜都未曾安稳入睡,大大的眼睛略显疲倦。刚穿上衣服,便听见婶婶叫她擦拭家俱的声音。以馨拉上裙子的拉链,那是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样式单一,已显陈旧。以馨用塑料脸盆打了水去擦家俱。其实婶婶家有什么家俱可擦?家里除了一台17吋的黑白电视和收录机以外,便无其它值钱的东西。收录机不知道何时被婶婶开着,里面播放着一首首悦耳的歌曲。
追逐风追逐太阳
在人生的大道上
追逐我的理想
我的方向就在前方
带着一颗年轻的心
沿途装满着理想
我的心不断的飞翔
路不断地向前伸展
我的方向就在前方
追逐我的理想
心的方向
我的方向就在前方
追逐我的理想
心的方向
我的方向就在前方
追逐我的理想
心的方向
抹着家俱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那些歌词不断的在以馨的脑海里重复着,蛊惑着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我的理想,我的方向,就在前方向我招手。为什么我却还要在这里踌躇不前?以馨,迈出去吧,去寻找你的天梯,去寻找你人生的理想,人生的方向。以馨看着收录机发愣,周华健还激昂的唱着,她内心也激荡着。
“哗。”的一声,那黑黑的抹布被以馨一下子扔进了脸盆里,盆里的水立刻四溅开来,灰色的水泥地面立刻被浸黑了。
以馨以风的速度跑到昨晚憩息的小屋,看着那白色的信封愣了一下,但倾刻又抓起它放进自己裙子的口袋里,她不想再犹豫不决,提着昨天带回来的装着她几件换洗衣服的纸袋子出去。
“婶婶,我进城去了。”以馨对正在堂屋洗衣服的婶婶轻轻的说。那个黑黑的大木盆早已失去了它本来木头的颜色,变得破旧不堪。盆子的外围已经用细铁丝匝了好几圈,离它寿终正寝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
“进城?”婶婶愣了一下,惊讶着,她的手里搓着表弟的一件白衬衫,盆里稀少的洗衣粉泡沫飘浮在浑浊的水面上,“你进城做什么?”
“我,我去打工。”以馨撒了一个小谎,父亲临终把自己托付于林振生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等日后再慢慢对她说吧。
“哦。”婶婶释然的轻笑一下,没有阻拦,“你去吧,你小心一点。”她自家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着,也顾不上去关心以馨的前程。
“恩,走啦婶婶。”
“去吧,记得常打电话回来。”婶婶又叮嘱一句,尔后就低头使劲的在搓衣板上搓衣服,不断有水从盆里溅出。
以馨点点头,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