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开人群,快步走到对面,在一个地方藏好后,对纽特招了招手。纽特在人群中找到一个未结合的哨兵,迅速地与他共鸣,太迅速了以至于那人猛地抬起头来狐疑地嗅着空气。纽特躲在对方的公文包和雨伞后,装作在嘈杂的上班人流中被挤向蒂娜的方向。他的气味掩盖住了,那个哨兵重新埋头阅读新到手的《意乱情迷》。纽特只差一步就可以和蒂娜会合,他往前跨了两大步。“嘿先生!”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喊道。纽特置之不理,埋头朝前走。“先生!”那只手从后面搭上来。
纽特又遇到了那种窘境: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别人解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把皮箱打开,蒂娜焦急地等待着。纽特取出一个摇铃,把它拿在手上,然后确保箱子开着。他站起来,直到他已经离开箱子足够远。他晃了一下手上的铃:地板在震动,塔在摇晃,所有的玻璃窗硌啦硌啦响了起来。一只大大的爪子踏到了他跟前,长长的尾巴扫过他的脸。纽特听到蒂娜猛吸了一口气,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只庞然大物蹭他的脸撒娇,共感者们议论纷纷。绉吾低下头,尾巴横扫过大厅,有人尖叫起来,一些来不及跑掉的哨兵僵在了原地,胆战心惊地望着这一幕。一些护卫扳开他们朝纽特冲了过来。“呃,纽特?”蒂娜说。没时间了,纽特把自己的精神体放到了绉吾跟前。绉吾嗅了一会,把它叼到自己背上。
气喘吁吁,仿佛刚和怪兽搏斗过的纽特,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蒂娜抬起了眉毛。看来,这个哨兵没有料到纽特还有这一面。她挥舞魔杖,纽特说“我以为我们不能在纽约塔使用移形换影——”话音未落,
“给我哥哥送信,”纽特艰难地说,“他需要知道格林德沃在这儿,准备毁掉纽约。”
它到底在哪儿?在他需要它的时候?纽特绞尽脑汁地回忆。试着想它,这没用。他用全部的焦灼呼唤着它,可是他的精神体连个影子都没有。也许这对它来说要求过高了,毕竟它还只是只幼雏……纽特觉得自己在试着拽动一个锈得厉害的滑轮。铁链在艰涩地腾挪,滑轮在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拉力下左摇右摆。他不得不用上自己的体重,才能让整个设备顺畅一点儿。停下来,呼吸,再试一遍。这不管用。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它就是不愿出现,蒂娜拍拍他的肩。
不,纽特心想。他心跳加快,背部肌肉一阵痉挛。他使眼色让蒂娜别过来,她望着他的表情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别,纽特发出更强的讯号,摇了摇头。
干扰那个哨兵的脑子,让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纽特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尽力了。”她委婉地说。纽特的喉咙里一阵刺痒,就像有人用刀搔刮他的声带。“也许它会出来的,”蒂娜安慰他,“在适当的时候。我们谁也不能操之过急。”
“你以为呢?”蒂娜抽出魔杖,对他使了个噤声的眼色,“你本来应该在西塔的向导结合区,可你却在这儿乱闯——我们不全是心胸宽广的。现在别说话。”
纽特尴尬地听见了自己刺耳的呼吸声。他放弃了。他跟在蒂娜后面穿过走廊,尽可能地不让自己看起来可疑。但是一根柱子迎面撞了上来,上面格林德沃的招贴变成了纽特的画像。“警告,警告,纽特·斯卡曼德出现在纽约塔警戒范围内;警告,警告,纽特·斯卡曼德未经许可进入纽约塔范围内。”纽特盯着招贴上自己的模样,还在发愣,蒂娜一把将他拽到了墙角。“我成逃犯了。”纽特不敢相信地说。
纽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它了。他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小动物放到地板上。它哀叫了一声,纽特摸了摸它的头。“找拉扎尔,”纽特嘱咐它,“你能做到的,对吗?我希望能等你长大一些,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我只能寄望于你了。”
“纽特!“蒂娜在叫他了。纽特仓促间回头,电梯门已经在他身后打开了。
纽特拍拍它的前爪。绉吾转过身去,尾巴绸缎般飘扬起来。它冲了出去。
纽特捞起那只小动物,藏进大衣里快步走开。和蒂娜会合后,他才打开衣服下摆。是它,他的精神体,它抖抖索索地爬上了纽特的手掌。还是那样地摇摇晃晃的,瘦小而且目光懵懂。尽管有事实为证,它看起来根本不像刚运用过向导的能力。
“纽特,”蒂娜为难地告诉他,“就算它能找到你的哥哥,它也无法离开这座塔。”
他缓慢地转过头,与那个哨兵对视。“抓到你了。”那个哨兵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虽然他还没说出声来。纽特皱了皱眉。他后退一些,对方伸手去摸手铐,纽特捏紧手提箱——如果在这里反抗的话,他有没有把握不伤到非共感者?他犹豫着,那个哨兵把手铐打开了,他放弃了。这里的人太多了。他举起手腕并拢,伸到那个哨兵跟前。他只不过眨了一次眼,那个哨兵突然惊呼起来。一个小东西跳到了那哨兵的手腕上,咬了他一口,他痛叫着甩了一下手。纽特趁这个机会后退,那个哨兵看他的表情变了,变得友好了,和善了。一种对陌生人的亲切。他突然不那么确信纽特就是他要找的人。“对不起,”他爬起来以后道歉说,“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