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剪彩,不过是在众人面前把盖在招牌上的红布扯下来,红布底下的字当然早就知道。
人多,很是热闹,我心里高兴,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当个小老板,不用在公司看人脸色,倒也安逸。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口袋发现忘了带纸巾,再看朋友,正和她的朋友谈笑风声。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我立在中间,有些尴尬。
张伟民便是在这个时候把纸巾递给我,我感激地望他一眼,接过来擦掉流出的鼻涕。
你感冒了?重感冒?在挂点滴吗?
我摇头,我太怕疼,只是在吃药。
伟民笑,有点像大人宠溺小孩。那我明天开点药给你,感冒说小也不小的,要尽快治好。他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赫赫印着张伟民三个字及一大串头衔。原来是个医师。
我笑着接过来,说谢谢。这是出于礼貌,我的病并无大碍,每年都有一阵子,就不用专往医院跑。
本来我与伟民并无交集,可那天下午,他主动送我回了家。他微笑说,我送你吧,你不能再让病毒散播了。我拒绝不了这样笑得温和无恶意的男子。
送便送了,也不觉得有甚,可他偏偏第二天一早来敲我门,手里提着大包感冒药。我怔怔看他,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这些全是日常要备的药,头痛感冒发烧都有。我看你样子像是病了好几天都没好。你是小惠朋友,不收你钱的。这用小袋装好的是特效感冒药,记得按时吃。
谢谢你。我大脑打结,说不出更好的话来。
不谢,那我先走了,你休息吧。他还是温和地笑笑,转身下楼。
一个男人对一个陌生女人好,必有所图。可我已经傻愣愣跳进去,从接过他纸巾那一刻起。
我把那大包药小心放进床头柜旁的抽屉里,它们不同于别的药。实际上我的家庭药箱已经满得塞不进任何东西。
2。
张伟民的药果然特效,我只吃了三次便好转。可他自送药后再没来找我过,连电话也没有。喔,我忘了他不晓得我电话的。
按耐不住,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给他,他沉稳的声音便传过来。喂?
我慌忙说,张医生你好,我是童素素,我的感冒好了,谢谢你的药。
那头似乎正在记忆里搜索着童素素这个人,他是忘了我么?这样快。然后他说,喔,是吗,那以后多注意点,别再感冒,很不好受的。
知道了,谢谢你。我,我请你吃饭吧,若不是你,我感冒不会这样快好。
他笑起来,不用,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举手之劳?那你为何绕大半座城只是送包药给我?张伟民呀张伟民,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样想。
当天下午我抱了大束香水百合去医院找他。我的高跟鞋在医院安静走廊上打出轻响。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书,刚开始下午班,还没什么人来。
张医生,谢谢你。我把花放到他办公桌上。
他抬头,你还真客气。坐吧,随便坐。他起身倒水给我。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我对请他吃饭一事坚持不懈。
他笑,刚要说什么,电话响起来,只能先去接。喂?他看我一眼,又说,好,我下班买回来,好,知道了,拜拜。
很抱歉,童小姐,我妻子晚上想吃鱼,我得回去弄给她。他歉意地笑,真的不用那么破费,你太客气。
张伟民,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所以对一个初遇男人太客气太好,必定另有用心。
我记不大清那天是怎样离开医院的,好像是有病人进来看病,我不便打扰,就退了出来。回去的路上一脸黯然,几欲落泪。
张伟民这样优秀的男子,必定会被人捷足先登,又怎会停在那里等我迟来的脚步?童素素呀,你太低估别人高估自己了。
3。
这25年里,不是没有人追的。可大都照顾不了我,我是时刻需要呵护的女子,要捧在手心里疼,就像照顾病人般仔细。在爱情里,我就是病人,可我找不到最好的医生,所以至今孑然一人。
董坤是我上司,当初就是他聘我进公司。待我一直很好,有情人般体贴细微,可是已有家室。
有家室,我又想起伟民。我从不做谁人的第三者,可,若那个谁人正是伟民,我又该如何?
我在床上翻转,难以入眠。电话倏地响起,声音急促得不行。我接起来听,居然是伟民。
童小姐,对不起,这么晚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我正睡不着。伟民你叫我素素就好。我擅自先改了称呼。
我,你感冒好了吗?
早好了呀,不是还去医院看过你了么。真谢谢你的药。我在电话这端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嘴拙的男人呀。
喔,对,谢谢你的花,很漂亮。我,明天请你吃顿饭吧。
好。
那我明天下午来接你,早点儿休息吧,晚安。
我挂了电话去看时间,夜11点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