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要把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抹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没有宋清寒的日子我过得舒舒服服,有课上课,没课不是待在寝室看电影打游戏就是去图书馆。偶尔参加社团活动,闲着无聊报名了学生会,没想到真通过了面试被招了进去。
忙碌的生活是最好是麻醉剂,让我的大脑不再有空去搜刮那些可怜巴巴的回忆自怨自艾。我有了新的朋友,也许不久后会有一段新的感情——唯二知道宋清寒的我和孟宁也不会故意聊起过去,长此以往,他会渐渐沦为我生命里的陌生人。
我妈的气色越来越好,每个月都准时去看周叔。每次看完都要给我打视频电话,说他在狱里表现很好,减刑有望,抱怨他比以前瘦了,也不知道里面伙食好不好,我负责在她埋怨时贴心安慰她。一次我妈突然问起我有没有谈新的对象,这话问得猝不及防,我说:“有了就给你带回家,着什么急。”
一放寒假孟宁就趁大家各回各家前请我们吃了顿海底捞,来纪念他买来还没捂热就赶上突击检查被收了的空气炸锅。
晚上海底捞外排了长队,人头攒动,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外边刷着搞笑视频。孟宁突然戳了戳我,指着九点钟方向让我看过去——是宋清寒和他的同学,看样子也在排海底捞。
茫茫人海里两个人相遇的概率那么小,怎么就我天天倒霉碰上他?在他发现我的目光前我立马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说:“谁啊,不认识。”
巧合不止于此,他就排在我们后面一号,他的同学还和王浩认识,两个人攀谈起来,好比认亲现场。终于惊动了宋清寒,他看向我们这,像是有些意外,目光投向我。我过去太了解他了,低着头都能想象出他每一个表情神态。
他不来找我麻烦,我就能把这视作一次偶遇,过完今天就忘记这茬。
却没想到因着王浩和他朋友的关系,他们四个人直接坐在了我们桌隔壁。我和宋清寒只隔着一条过道,全程我不曾往他那看一眼,泰然自若地和孟宁他们聊着天。
好好的一顿火锅也吃成了煎熬,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总让我浑身都不舒服。等他们吃饱喝足要走了我才松下一口气,我们在路边各自打车。我本来定了后天的机票,我妈却说她到这边来陪我过年,让我好好招待她。
三个舍友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也转身打算直接走回去,身后传来宋清寒的声音,他叫住我:“许如昭。”
我脚步不停,继续装聋作哑。他追上我,匆忙解释道:“我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你。”
“哦,”我点点头,扯开他的手臂,“我本来就没觉得你是故意的,你不用多想。”
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是怀着什么目的什么心情——这些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我也一点都不想知道。但凡他懂我的意思,就不会跑来跟我解释,我又何必在这跟他鸡同鸭讲。
“腿好了吗?”我问。
“嗯。”
“那行,我走了。”我单方面向他告别,走了很久才敢回头,这条街上只剩下过路的行人,再也看不见宋清寒了。
我在家里埋头睡了半天才开始收拾东西,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我妈发了条信息说飞机晚点,要迟点过来。宿舍里已经有人回到家,在朋友圈发了张老妈做的菜,我顺手点了个赞,也忍不住想念我妈做的饭菜。
晚上八点她悄悄开门进来,我正坐在沙发上吃泡面,猛地看见我妈还被吓得不轻。她把我弟抱到沙发上,看见我就是一顿骂:“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一天天吃这种垃圾食品是吧。”
我立马把厨房和冰箱让给她,勤勤恳恳地帮她洗菜打下手,不禁感叹道:“妈你怎么这么好。”
“想报恩就给我学着点,别天天吃那种不利于消化的东西。”
我问她今年怎么不回老家过,她只说是不想见家里那群亲戚。其实我知道她还有个没说的原因——周叔不在,人再多她都没法高兴起来。
我用一颗糖把我弟勾引到身边,细细地打量他,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又长了不少。他的上半张脸随了周叔,下半张脸像我妈,我妈听见后十分刁钻地问我:“哪一半更好看?”
“都好看。”我狂拍马屁。
我妈在的这几天我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每天生活健康规律宛如退休老大爷,晚起半小时就能挨上一个小时的臭骂。这是第一次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年,幸好我最重要的亲人依然在身边,思念不再漂泊无依。我给我妈倒了半杯红酒,举起杯向她敬酒,对她说这一年辛苦了,明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她的眼角泪光闪烁,我看着她,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我妈也是忙里偷闲才带着弟弟来这陪我过年,店里生意都交给了别人,年初三就要赶回去帮忙,我送她到机场,没人再管着我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了,我的心却感到空了一块,莫名的失落。
宋清寒几天之后提着几袋子东西来敲门,我拿膝盖顶在门缝里,回了一句新年快乐,让他带着这些东西一起离开。他不高兴回去过年我多少也能料到,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