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母吵完一架，他过年是不用回家吃饭了。正好宋清寒本来就没打算回去，本想随便找个出差的借口飞外地度过这个新年，现在多了个现成的理由。
做人就是这点不好，血缘纽带逼着几个已经耗尽了感情的“陌生人”坐在一起，演出其乐融融的氛围来麻痹彼此，却能下一秒就因为小事翻脸。
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宋清寒说走就走，当天订好机票第二天就启程。他选了最北端的城市，说我在南方待久了，想带我看一场真正的雪。
大年三十这天，白天我陪着宋清寒在江上玩冰爬犁。玩完又跑去寺庙焚香许愿，我对着那炷香虔诚地闭上眼，希望来年宋清寒平平安安。
寺庙正中间有个许愿池，里面堆着一大摞硬币。灵不灵验另说，却给能给人极大的心理安慰。我让宋清寒扔了两枚进去，一枚给他一枚给我，又许了今天的第二个愿望——可以晚一点离开宋清寒。一阵风吹过，树下的许愿风铃叮当作响，好像没什么不能实现的。
傍晚的夕阳烧遍一整条街，抬眼望去赤红一片，街边音响放着日落大道，歌词分外应景。宋清寒双手插着兜走在路上，愣是走出了模特气质，他在拥挤人流里时不时看我一眼，前几日的忧愁已经从他脸上消失。时不时就有人朝他搭话，明摆着是想泡他，都被宋清寒以一句“抱歉，我有对象了”给拒绝。
晚上我和他就窝在酒店里，舒舒服服地看春晚。我搂着他的腰，不经意间摸到他冰凉的手，往他手里呼了两口气来温暖他。看着电视里的小品，我费解地问他：“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他低笑一声，反问我：“不然你还想喜欢谁？”
明明世界上人来人往，我见过无数人，却只对宋清寒一眼动了心，陷入这段感情不可自拔。毫无理由，又让人甘愿沉溺。
这也是我做鬼以来的第一个新年，以前都是我看着人们庆祝，心里不是滋味；现在不一样了，有人坚定而执着地爱我，让我甘心为他付出一切。
时间一点点流逝，十二点的钟声响遍整座城市，城外燃起烟花，光怪陆离。我们是这里的过客，却因为彼此不再孤独，我仰起头吻住宋清寒，斑斓的光都被收入眼底。
“新年快乐。”我对他说。
他也笑起来，“昭昭，新年快乐。”
快进入回忆了，狗血预警。
第8章
我和宋清寒在这里待到了初六，走遍了每一条街道，途中他又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搭讪。我对象这么优秀，既让我为他骄傲，又让我心里酸溜溜的。
他看出我的别扭，晚上回酒店故意让我在他身上用力留点印子。我答应得轻巧，真要下嘴了又怕他疼，还是不痛不痒地吸了几个深深浅浅的草莓印，摩挲着他手指上的戒指，告诉他：“你要是敢把它弄丢，咱俩就绝交。”
宋清寒亲亲了我的鼻子，笑着说好，又补充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初七一大早我们就坐上了回程的飞机。我倚在宋清寒身上，看着窗外绵密的云层发呆，在看不见的地方握着他的手。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如果我不是鬼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在别人找他搭话时大大方方说“抱歉，他有男朋友了”，也可以牵着他的手走在大街上，而不是亲亲抱抱都要找没有外人的地方。
宋清寒正戴着眼罩浅睡，他这几天为了陪我也累得不行，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胡思乱想着就想到一件事——刚才在机场我和他被人流冲散了，我几乎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宋清寒，他一脸焦急，后来用备忘录问我刚才有没有心痛发作，我朝他摇摇头。
然而按照过去的情况，这点距离早就能让我疼得要命寸步难行了，这一次却安然无恙，仿佛纠缠在心头的什么东西突然被卸下，哪里都轻松了不少。我想了想，最终没告诉他这件事，只让他放心。
如果距离的限制解除了，是不是意味着其余的也快了？这明明该是件好事，可我一想到这里就心里发慌，下意识地抗拒这一变化，只想可耻地逃避。
一旦我和宋清寒最后的关联消失了，就意味着我不能再掌控我们关系的走向。
我并不介意让宋清寒随时拥有抛下我的权利——世界这么大，他随便趁我不注意时去到哪里就足够我寻找一辈子了。我只对我自己没信心，怕自己有一天无法再让他陪我过这样见不得光的生活，做点什么都要担惊受怕；也怕有一天不忍看他面对家庭的阻力，主动选择放手。
等到那时，就是比过去还要彻骨的，活生生撕开一颗心的痛。
我纠结了一路，如果我愿意，大可以掩饰一辈子，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没办法离开你，再在他的下辈子继续爱他。
可是我不想，我想要和他分享我的一切，我对他的喜欢，我笨拙的爱，以及我的优柔寡断，我的不安。
我和宋清寒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情。从拥抱牵手到身体负距离的接触，我最爱的并非和他上床。做爱可以只是器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