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禅叫, 入了凌晨的夏日,凉爽逼人。
严久深困眯着眼翻身将房间里的空调调高了些,转头裹挟着被子, 将睡在一旁的池岁圈在怀里, 不放心地用力收紧了点。
池岁迷迷瞪瞪地挣了挣, 但又弄不开严久深锢着他的手,只好皱着眉, 撇着嘴咕哝了一句:“哥哥不要闹了, 好困了……”
严久深闷笑了声, 手轻拍了几下池岁的后背:“不闹你, 就抱着你睡觉。”
池岁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皱着眉,嘴巴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却也没听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是真的累困得不行了, 眼皮上好像顶了千斤重,努力地想要掀起一点缝隙都做不到, 干脆也不挣扎了,松了眉头, 沉沉地睡过去。
黑夜里没有人再说话,严久深抱着池岁很快地就进入了睡眠。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睡觉前拽着池岁折腾了会儿, 遭报应了。现下睡着了满脑子都是梦,各种各样的, 千奇百怪的,绕在他脑子里, 一整晚都没睡太好。
那些梦跳得极快,他还在留恋着前一个的时候,后一个立马就冲了出来, 拽着他不由分说地进入角色。
迷迷糊糊的一直做到早上,醒来就只记得一个梦。
但又不像是梦,因为那事他记得确实是发生过的。
他是高二暑假搬到绛城的。那事学校并没有给他什么处分,他自己受不了,主动要求转学的。
因为不熟悉绛城这边的气候,再加上搬家那几天,顶着大太阳跑上跑下的搬东西,一时没注意,中暑了,还热感冒了。
原本只是想着去药店买药,结果地势不熟,头晕脑胀的,不知道就拐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愣在Yin影里,后知后觉自己找不到路了。
偏生这边吧,还没什么人,他想找人问路都不行。
好不容易碰到个遛弯的老大爷,问了老半天又听不懂人说话,转眼看着老大爷遛弯结束就回家去了。
他站在Yin冷的小巷子里,跟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因为发烧的原因,头上热着,后背又不断地出着虚汗,手上的劲好像也跟着虚了起来。他孤注一掷地盯着面前快要走出去的巷子,心想着这要还不是出口,他干脆就不走了,蹲那里等人算了。
路口的光亮就在眼前,严久深手搭着墙,缓缓地走出了巷子。
Cao,十字路……
严久深一踏出巷子,看清面前三个一模一样的巷子,脏话都忍不住飚出来了。
但还没等他感叹完,视线里一个裹着黑色长袖外套的人从其中一个巷子里慌张地跑出来,头上戴着帽子,脸上还围了一圈的围巾,整个捂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严久深感叹这人大夏天这么裹着热不热的时候,那人像是没看见这里有人一样,砰地一下撞他身上了。
然后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
不是,这年头,撞人的都会碰瓷了?他这一个病人都还没倒呢。
裹着长袖,缠着围巾的小孩,一屁股摔地上,也愣了一下,直到听到后边追过来的声响,顾不得自己摔疼了,一溜烟爬起来,衣服兜里扯了几张碎钱出来,一把拍到严久深手里,又鞠了个躬。没说话,但仿佛在道歉。
好像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换了个方向,扭头跑进旁边一个巷子里去了。
跟怪小孩同一个巷子追过来的人,还是看见了小孩最后跑的那个方向。见到一旁站着的严久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说不要多管闲事,转头就追了进去。
严久深盯着手里一张五块、两张一块,最大一张面值十块的四张纸币。
他确实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钱收着好像跟收保护费一样。
就算是个临时的大哥,那这临时小弟的事,应该也不算闲事了吧。
正经事。
而且,虽然他还是没能走出巷子找到正确的路,但这人,来了啊。
这么多人,谁放过谁是煞笔。
严久深把钱揣进兜里,晃了晃热到发昏的脑子,咔哒咔哒掰响了几根手指,迈开步子就跟了过去。
后面的人追的很快,严久深跟着赶过去沿着巷子没走一步,就见到刚刚塞钱到他手里小孩被人拦住了。
那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瘦杆儿,把人拦起来,中间一个瞧着像领头的人,伸手就去扒人外套的口袋。
一摸空的,声音就吓人了起来:“钱呢?别说没有,我刚看你从那边卖了什么东西拿了钱走过来的。”
“不想被打就麻溜点拿出来。”
脖子上套着的围巾似乎裹得很紧,就这么被人拽来拽去都没掉,但外套是被扯掉了,以为他把钱给藏衣服里面了。
阳光下半张脸都被围巾遮挡住的小孩被人推搡着也一声不吭,也就外套被扯掉的时候,身子好像颤了一下。
里面穿着的一件白底没有任何花纹的短袖,细胳膊一下就暴露在空气中,但估计是被外套捂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