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净绵满眼的心疼,没舍得就这么直接回答。
“现在安然无恙回来不就好了。”
“胡说,都瘦了好多了,他是不是饭都不给你好好吃?”净绵满心的懊悔,她要是多留个心眼,要是再敏感些,要是对她哥再多了解一些,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两个多月都没发现。
“没有,其实也没对我怎么样。”净炀说。
“别说了,我已经报警了。”净绵说。
“唔,然后派出所说什么了?”净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净绵支支吾吾,“……过来看了一圈,又去找黎忱问了一圈话,找不到证据,定不了罪,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净炀笑笑。
本就是哑巴亏的东西,没必要在上面白费功夫。
“算了,从今天开始我天天看着你。”
“班不上了?”
“请假了。”
“胡闹。”
净绵却在净炀床边趴下了,“哥你说实话,你现在想不想我在这陪着?”
怎么不想,他以前一旦碰到什么挫折糟心事,都喜欢回去见见净绵,坐着陪他也好,抱抱他也好,说些好听的话安慰他也好。
只要知道净绵还在,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干,就觉得身后一直有人。
别人回看他的身世,也许会觉得当年自己都是小孩子带个净绵很辛苦,要是没有净绵这个拖油瓶,净炀说不定能早些过上好日子,能走得比现在更远。
但实际上只有净炀自己知道,要是没有净绵,他压根就没那个动力去好好学习,去强化自己,去考A大,去开公司,去拼命赚钱。
他小时候并不是什么外向的人,甚至比一般男孩子都要安静很多,被刘月茹抛弃,被那些亲戚瓜分房产,被福利院的大孩子欺负,他那样的性子其实很容易沮丧,很容易从此一蹶不振,甚至自我抑郁,自我怀疑。
那段时间净绵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喊他哥。
但凡这个妹妹稍微无理取闹一些,稍微不懂事一些,他也许就扔下她自己一个人颓废去了。
自己都管不了,还管她干什么。
但是妹妹很听话,从不惹事,从不捣蛋,满心满眼只有净炀,被欺负了不说,有好吃的会藏起来等净炀回来,净炀被欺负了会挤进去试图给他挡那些拳打脚踢,冬天睡觉净炀脚冷她会跑到净炀的脚边抱着他的脚睡,净炀生病了她怕挤着他就一直坐着等他醒来,有时候累地直接睡地上。
忘了是哪个瞬间,净炀突然醒悟,净绵的世界比他还小,比他还要无助,她五岁的世界里如今只剩下净炀一个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义务带她好好长大。
净绵是他存活于世的证明,净绵在,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得好好活下去,得把净绵好好养大,不管以后混地怎么样,总还是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是属于他的。
“今天就在这陪着吧,明天回去上班,听话,不是说还要养我的吗?”净炀说。
净绵趴着看净炀,看看又想哭。
“黎忱真是个混蛋王八蛋。”她说,“哥你以后别交什么男朋友女朋友了,我给你当老婆。”
净炀敲了敲她脑门,“疯了?”
“我一想到你可能还会被骗,被伤害,我就难受,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也不怕遭雷劈,别给我逮着机会,我一定弄死他,王八蛋……”
净绵已经开启了自嗨模式,絮絮叨叨地骂个不停,净炀也不阻止她,转而扭头看向窗外,听着净绵的声音,他觉得安心不少,过去两个月畸形生活下的心理状态也在一点一点地被矫正。
.
净炀痊愈之后,高胜来找了净炀,原因很滑稽,请他回去主持大局,景盛他已经管不下去了。
景盛出事之后,黎氏利用恶意收购的方式一点点蚕食景盛的股份,高胜其实心里挺激动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上30%的股份能换来很多收益。
但是黎氏却没要他手上的股份,吞了一半就不吞了,不管是因为觉得不划算还是存心耍他玩,结果就是他被强摁了一个烂摊子。
净炀又不在,景盛所有事务都需要他出面主持大局,他本就不是一个适合管理公司日常事务的人,且还是如此大一个烂摊子,没一会便焦头烂额。
他想着贱卖掉算了,但是净炀手上有34%,黎忱10%,高述10%,黎氏16%,没一个愿意站在他这边的,卖又卖不掉,管又管不了,无奈之下只能回来找净炀。
高胜见净炀态度并不明确,有些心急,“景盛是你的心血啊。”
净炀视线定格在楼下某处,手指轻敲着栏杆,“你也知道是我的心血。”
只一句高胜便哑口无言。
“……我知道挖人那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想卖股份这事,我没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净炀,我们都是生意人,一个项目没收益了,是个人都会选择离开,我也是这样。”高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