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走廊静地可怕,莫名的冷风Yin森森嚎叫着,手术室的灯忽的熄灭。
蹲在墙角的男人猛的站起,却腿软得直直跪在地上,病床缓缓推出来,那人身上覆盖着刺目的白布,血迹斑斑,冰冷chaoshi。旁边放着个婴儿,小猫一样蜷缩着,浑身青紫。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短短几个字像一剂毒ye,扎进了他的血管,他艰涩地喘了口气,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护士伸手扶他,却被推开,他一点点跪爬过去,眼泪早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还没来的及爬到床边,所有的灯光都灭了,他眼前突然只剩下一片黑。
四周的人声散去,小孩子的抽噎声隐隐约约传来。他似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手脚并用的顺着声音过去。
黑暗中一束昏黄的灯光笼着小人儿,娃娃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他。
欧阳晚这才注意到孩子脸上满是血迹,他快速走近,却被无形的墙阻隔,无法前行一步。
孩子受惊般后退几步缩在墙角,嚎啕大哭起来,眼睛却盯着他控诉起来。“你不要爹地,也不喜欢我……”
心神俱碎,欧阳晚眼泪一瞬间决堤,“不是的小豆芽,不是的……”他想把孩子拥住却怎么也过不去。
“爹地很痛,小豆芽也很痛……”孩子哭着抹着眼泪,欧阳晚看到它身上的白色病服被血一点点染成红衣。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他无力地跪在那里,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我讨厌你……”孩子哭着慢慢爬起来,转身往后跑。
“别走……”欧阳晚激动地拍着眼前无形的墙,下一秒却看到孩子跑到尽头牵住了一个人的手。
“求你,别走……”
那人背对着他,俯身抱起孩子快步往前走。
灯灭了,墙消失了,欧阳晚疯了一般往前跑,却什么都抓不到。
“宋凉……”他垂下头哭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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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泪痕交错,欧阳晚是哭着从梦里惊醒,那种心痛的感觉太真实,真实到心悸。
他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突然猛地坐起来往手术室跑,昨晚他好像到医院门口就晕倒了,头上的伤口在痛,心里的伤口也在痛,那个梦很痛。
他想,头上的伤口是真的,心里的伤口是真的,那个梦肯定是假的。宋凉和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事。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没了呢……
这几天他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宋凉看他的眼神总是暗藏爱意,他倔强却又很讲道理,看似霸道却从没干过让人唾弃的事,还有每次都恰好出现的警察,或许,宋凉也不仅仅是宋凉。
门开的瞬间,两人砰地撞到一起。欧阳晚捂着额角抬起头,眼睛一瞬盯住眼前的人,他箭一般冲过去揪住他。
“人呢,宋凉怎么样?”
“没了……”方成俊满目悲戚地看着他,低声不敢再言语。
“不可能,你敢骗我?”他把人脱手推开,“滚。”拔腿往院长办公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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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上的纱布在渗血,身上的病服皱皱巴巴,他像个疯子穿行在医院里。
院长的话无限循环般播放,“病人失血过多,求生意识也弱,没能下手术台。孩子送过来时就没有呼吸了,请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他揪着人就要往太平间拉。
“人不在这边了,张扬医生把人领走了。”院长无奈地看着他。
他随手拦了辆车,扔下一张卡就坐进驾驶室。下了一夜的雪还没停下,路上已经是厚厚一层冰,车轮一路打滑,他捏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发抖。
凭着记忆车子停在青斧帮门外,纷扬雪花中门上的黑白挽联肃穆到揪心。
‘陇上犹留劳迹,堂前共仰仪容’
那些字拆开他都认识,组合到一起他却不懂,不敢懂。他安静下来,怯懦不敢再上前。他在门边靠着,努力地深呼吸几次。
过去的这一天似梦一场,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心,一点点碎裂,一点点崩开,他的世界死掉了,怎么办?
他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痛觉告诉他,这不是梦。他用力敲门,一声又一声。
门里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谁能保证出来后他们不会控制不住一枪崩了欧阳晚。
可宋凉说过,他是他的底线,不能动不准动。他们只是一脸悲愤地盯住那扇关了的门。
“开门,开门。”欧阳晚拍不开门,只能拿身体徒劳地去撞。
门倏地打开,迎面的是挥着的拳头,他没有去躲。“你有什么资格过来?你到底凭什么,欧阳晚?”张忠无法抑制住怒气,手上用尽全力。
他无法释怀,明明不久前还活生生的面孔,转眼就成了一具苍白的尸体。那个没来得及看看世界的小婴儿,有什么错。
【作者有话说:实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