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起来不久,手上还端着杯才泡好的无糖热咖啡,咖啡的热气升腾着,化作白雾消散在了清亮寒冷的天光中。
冷气似乎不小心被他放进来了一点,他听到到刚才为止还睡得晕晕沉沉的梁卿书小声地打哈欠。
“醒了?”余深没有回头,只柔声问了一句。
“嗯……”梁卿书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带着没睡醒的迷糊,“现在几点了?”
比起勇闯寒风看雪景的余深,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动,全身都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壁炉都灭了。”梁卿书像是在抱怨他开窗,“你站在那儿不冷吗?”
“还好。”余深闻言看了壁炉一眼,壁炉确实灭了,但并不是被风吹灭的,而是因为没人加木炭,烧尽了燃料才灭的。
因为无人照看而无声无息消逝的壁炉,似乎也在提醒他们昨晚发生的一切光景。
“马上就快11点了。”见梁卿书恨不起蒙起头继续睡,余深便提醒了一句,“听说过了中午还要继续下雪,到时候应该会积得更厚。”
“你这话说的,跟没见过雪一样。”梁卿书声音闷闷的,大概是因为在被子里缩得更深了的缘故,“你的国家看不到雪吗?”
余深:“地中海气候。”
“……”梁卿书停顿了一下,“你不是也在美国生活过几年么?”
“我住在佛罗里达州。”
这回梁卿书算是彻底没话讲了,他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来,眯起眼睛看像是小孩子一样看雪的余深。
当他看到余深对眼前的雪景确实有着好奇和憧憬,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们平时也不是没天南地北地乱扯过,梁母喜欢旅游,带着年幼时的梁卿书去过很多地方,因此不管余深聊到什么地方,他一般都能接上,唯独很少听到余深说自己母国的事情。
从偶尔的只言片语里,梁卿书知道了那是一个极度混乱和特殊的地区,残酷程度远超教科书或历史书上所讲述的内容。
在这种地方想平安喜乐地长大绝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余深的防卫技能便是为了自保,自小跟着军警们学的。
当时余深养父的意思是,一旦日后总统府因为什么事冲突起来,余深至少还能靠着自己的能力逃出去。
突然听到一阵走动的声音,余深回头一看,是梁卿书裹着被子慢吞吞地下了床,朝着他所在的方位走来。
显然是临时起意,梁卿书连拖鞋都没穿,双人用的被子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得肥大臃肿,看起来像是个椭圆形的球。
余深笑:“这就舍得下床了?”
“反正今天早上也没什么别的事,看看雪也行。”梁卿书用脚把脚下的地毯踢起来形成一团,坐上去道,“要是在中式别墅,有那种带走廊的庭院是最好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了。——进来吧。”
他说着,把多余的被子拉出来给余深。
余深被他这样子逗得想笑,但是内心并不打算拒绝,他跟着坐了下来,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腿上。
他穿了大衣,盖被子也就是随手拉了一下,但是梁卿书却好像并不满意,他把被子往上一扬,硬是把高挑的余深一起裹了进来。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用同一张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这一瞬间,余深甚至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株蘑菇。他的身上稍微沾了点从外面来的冷气,但他身边的梁卿书却又像个火源一样,把他身上的寒气一点点地逼走了。
这让余深不禁想到今早刚起来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小臂立刻感到了一阵酥麻和寒意,他转头看过去,发现原来是被梁卿书给压麻了。对方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梁卿书晚上睡觉果然很不老实,扯被子还算小事,乱挪位置才是最可怕的,到最后连余深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在睡意朦胧中用手臂把他拉到怀里多少次。
但这一觉他们都睡得出奇得好,昨晚他们都闹腾得有些疲惫,火烧般的情热褪去后便成了细细描绘的欢喜,满心满眼,似乎想把对方的眉眼都一点点地刻画在自己心中。
现在,换了梁卿书用被子拢住在寒风里的他,两人毫无忌惮地互相交换着同一个咖啡杯,手指在温热的被子下缠绕在一起。
只可惜这温存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大门就来了人,提醒的铃声响彻在别墅里面。
“估计是来做饭的阿姨。”梁卿书说,“怎么办?”
余深:“……”
梁卿书也不说话了,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种不愿动弹的执着。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卧室里好歹还有暖气,壁炉也烧了大半夜,出去开门还要经过一道长长的冷寂走廊,完了还要越过厚雪叠积的院子,才能到达别墅的大门。
“这个被子是我带来的。”梁卿书开始赖账,他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用脚趾轻轻挠了下余深的脚背,推卸道,“你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