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卢卡斯在他换气的空隙时间中插了一嘴,尽量显示出他语气中的漫不经心。
对方愣了一下:“哦?你就这个反应?!你是不想干了吗?你觉得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自己去上街乞讨来的实在?”
他们的对话空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歌莉娅以为其中一位已经挂掉了电话。直到卢卡斯深吸一口气,给了对方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抱歉,我要退出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个混蛋,白眼狼,你他妈在说什么是不是把那些货都自己嗑了?退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猪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对方被他的话气炸了,卢卡斯把电话举在空中,以保护自己的耳膜不被穿孔。歌莉娅同情地与他对视了一下,他苦笑着耸了耸肩。
“我不会再运货了,仅此而已。”卢卡斯解释道,“我越过圣路易斯向南开了。”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方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但怒意丝毫没有减少,“我劝你小心点,你怕不会是忘了你亲爱的老哥的下场吧?你知道一旦跨进来你就永远也不可能逃开干系,你们哥俩都从组织得到了好处,钱,或是别的什么,我们这儿可没什么见好就收,你要是想背叛,一定很清楚下场是什么。你一定还记得你的家人死的有多痛苦,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做任何对组织不利的事情,他们的痛苦会加倍地在你身上重演!我们会把他们从坟墓中掘出来做成万圣节酒吧前的旌旗和靶子供游人玩乐,相信我,我们还会找到你,用一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们提到他的亲人时,卢卡斯的眼神变了。“有种你就试试吧,你们这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然后他摇下车窗,一甩手把电话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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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环境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卡特琳娜拒绝接受任何形式的药物与心理治疗,她张牙舞爪地坚持说自己好得很,很不配合地把值班护士咬伤了。于是他们只能暂时把她送回了家,派专人看护,打算过几天她情绪稳定下来后再定期派社区的心理医生去看望她。
案子那边,明尼阿波利斯的毒贩招供后,进展变得快了很多。那辆经常出现在镇子里的密苏里吉普车的确不是什么亲戚人士,警方在公路行车记录里找到几辆来回往返两地的可疑车辆,只不过具体车牌号还不得而知,不过好在范围缩的很小了。圣路易斯的警局效率高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们或许是之前一直怀疑那个贩毒总部许久但一直没有找到可靠证据,这次给他们来了个突然袭击。
歌莉娅的案子悬而不决,他们觉得她是搭便车离开的,但再就没了别的猜测方向。虽然动机在人性上存在着解释的余地,但是怎么说她也亲手杀了人,艾特金当地警方的一只小队在附近的居民区和加油站以及宾馆问了个遍,有几个人说见过一个五英尺上下的黑头发姑娘,甚至一个更有信息量的线索是,她跟一个金发小伙子坐了一辆密苏里牌照的吉普经过。
于是他们惊愕地断定,两个案子有着惊人的交汇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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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他们抵达了州界碑,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印着醒目的大字:欢迎再来阿肯色州。
他们把车停在公路边,下来伸了伸懒腰。歌莉娅说想去河边坐一坐,于是卢卡斯拿上了他们在超市里抢到的东西跟着她顺着河岸寻找有没有适合坐下的地方,可惜这儿可不是什么富有情调的风景区,不会有什么Jing致的铁艺长椅,只有简陋的破旧栏杆。
“杰克丹尼?我真想不到你还顺手偷了它,是谁告诉你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酒的!”卢卡斯打趣道,他手法熟练地把酒瓶在铁栏杆上轻轻一磕,瓶盖应声而启。
歌莉娅嗤之以鼻:“不客气。”她向他伸出一只手,“给我尝尝。”
“干嘛?小丫头片子成年了吗就想喝酒?这都是我的,别想跟我抢。”卢卡斯把酒瓶举得老高,没脸没皮地笑了起来。
“滚吧你!”歌莉娅冲他的侧腹部打了一拳,“再过不久我就要死了,管我成不成年。再说你不也没到二十一岁?”“胡说,我今年刚满二十一岁!”卢卡斯从裤兜里掏出一本假/证/件,在歌莉娅眼前炫耀似的晃了晃,“要不然我怎么敢管便利店前台要香烟买?”
然后他们俩都笑起来,卢卡斯把手中的酒递给她,自己重新开了一瓶。歌莉娅第一次喝酒,仰头灌了好大一口,酒Jing在她的喉咙里滑下去,辣的她把鼻子皱起来。“好难喝!”她简短地评价道,真的难以理解母亲为什么天天把酒当水喝。
“谁让你喝那么急了。”卢卡斯嘲笑她,“你要慢慢来,一口一口喝。你知道品酒吗?”歌莉娅嗤之以鼻地摇了摇头:“这玩意好像辣椒水,有什么好品的。”“人是能从酒里喝出故事的。”卢卡斯正色道,“打个比方,有些人听歌会听哭,因为只要你仔细用心去听就能感觉到歌词在唱自己;有些人看书会哭,因为在所谓的两行间空白的地方找到了共鸣;品酒也是,什么事情都是,每个人都能找到一种承担自己情绪的载体,是只有自己才能品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