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坐一号线再去那边看看。”我没有明说,但是看到陈泽脸上拧成一团的表情,我知道他理解了。
陈泽还是陪我去了。彭浦新村的地铁站台是露天的,我们站在天桥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夏冬住的那栋楼伫立在不远处。
那天飘着小雨,天空和我的眼眸一样,有些雾蒙蒙,有些shi润。要是不看合照,我已经记不太得夏冬的样子了,但我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份心动的感觉。
如果我留在上海,说不定哪天街上还可能偶遇。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我们站了似乎没一会儿,又似乎是很久,陈泽说了一句“走吧”,把我从回忆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到了杭州的头一个晚上,我没有再做那个诡异的梦,而是梦到了我和夏冬国庆时候的那些日常。
那段时间,四舍五入,大概就是琴瑟和鸣该有的样子吧。
第8章 Part 8
我三十四岁那年,谈天过世了。
谈天是我先生,在我和陈泽来杭州这十几年里,他一直很帮助我们。没有他,我们也不能有个安稳的环境真正发挥自己各自的优势,更不会有jelly—tech的诞生。
谈天比我年长六岁,我和他的婚姻也只是商业与个人情感需要,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
要说他为什么帮助我,首先我得感谢自己叫陆宁,我拥有了一个和他心中那个白月光一样的名字;再次我得感谢现代医美技术,让我拥有了一张神似他心中那个白月光的脸庞。
旁人可以说这是一场局,只要谈天认为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就行了。
也许小说里一般出现这种情节最后都会发展出感情,可我两各取所需,除了友谊,基本无他。
其实我挺佩服谈天的,他出生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县城,父亲酗酒家暴,母亲离家出走,他却能考上名牌大学,下海经商继而飞黄腾达,真可以说是逆境出人才的典范。
他解释说是靠着他白月光一家的接济才有了走出去的资本,可是那个女孩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那天我打趣他是鸡窝里冒出凤凰,他却说他原本只想做个普通的人。
“我小时候和我妈说以后就想在家相夫教子,结果我妈拍了我的脑袋骂我没出息。”这么自嘲地说着,说起相夫教子,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夏冬。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他和那个小姑娘也结婚了有孩子了,一家子其乐融融。
快十五年了吧,时间没能冲淡丝毫我对那个人的思念与执念,还有恨意。我很少回上海,却经常去宁波。夏冬的祖籍原是在宁波,每年他们一家都会回宁波一趟。有时候忙里偷闲,我会开车独自一个人去象山吹海风吃海鲜。
刚和夏冬在一起的时候,他和我说他舅舅是做海鲜生意的,以后可以经常带我去宁波吃到品质高还便宜的海鲜。现在只能我替他实现这个承诺了。不过反正他开的空头支票还有很多,什么滴水湖,上海海昌,香港,日本,甚至是迪士尼,没一样兑现。
最后,都是我一个人把这些地方都去了。
其实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本不重要,只要是和心目中的人待在一起,总是愉悦的。
和谈天领完证,我以为我这一生也就是贵妇太太的命运了。谁承想,意外总比明天先来。
谈天经常把骑自行车当做健身项目,而且他很喜欢在偏僻的小路上骑行。就是一个普通的初夏傍晚,我接到了一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电话。
半个多小时前还和我在同一张饭桌上谈笑风生的男人已然倒在血泊里,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嘈杂的人声,盖过了我痛哭的声音。
谈天不仅是我先生,更是我的良师益友,虽然遇见他充满了算计的色彩,但是十几年的交情却是非常深厚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感情方面都拥有相似的执念。谈天的尸身在被推进去火化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接受他已经离我而去的这个事实,我还处在悲伤的第一个阶段。
骑车、车祸、酒驾,这不就是,和那个女孩当时遭遇到的一模一样吗?
我突然笑了,自言自语道:“陆宁啊,这么多年你还在等他吗,他下来陪你了。”
这一笑,我倒是释怀了,却吓着了走过来想要宽慰我的陈泽夫妇,他们差点以为我神经错乱了。
葬礼结束后,谈天的律师找到我,为了财产分配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分配的,谈天的父亲很多年前就因为醉酒失足落入了水中溺死了,他的母亲生下他就失踪了从未尽到赡养义务,祖辈不是过世多年就是从不往来,我作为他的配偶自然是继承所有遗产。
我签完所有协议的字,律师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谈天嘱咐他一定要亲手交到我手里。
我将信拆开,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人生苦短,既然备受煎熬折磨,不如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回去吧。”
谈天是知道我的过往的,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