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歌声。
歌词和曲调, Maedhros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它们真的存在,因为这两样东西已经被剥夺了太久。然而在他的大脑依然没能理解的时候,他的心,至少其中的某一部分,理解了。他的心把歌声理解为某种能够最终打破这无尽循环的痛苦心跳的存在,它不允许他留在那循环中。尽管这似乎不可能,他突然发现它确实让他拥有了曲调和歌词,仿佛自古老的回忆而来。歌声在他意识到以前就以那样一种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无可抑制。尚未记起如何唱歌,或者甚至如何说话,他已经唱出了那些歌词、那些曲调。
他终于Jing疲力竭陷入了沉默,他发现不仅是他自己的歌停下了,另一个声音也已经消逝。他没有失望,他接受,就像他接受早已接受的一切。直到传来一个喊声,呼喊着他。
Fingon。
他站在那里,一个来自另一次生命的投影,一个小小的从纸上剪下来的人像被插进了一副错误的图画,就在崖壁遥远的底端。他是一个入侵者,扰乱了持续稳定的痛苦。他在那里。哭泣着。存在着。看到他让Maedhros意识中闪过更多图景,飞逝而去却又清晰有力:他们上一次的相见,Fingon静静地站在Mindon Eldaliéva之下。Maedhros看到这些景象,却并没有理解它们,他记不起为什么他们分开了,为什么那时他如此愤怒而Fingon如此悲伤。
Maedhros的心中根本没有获救的想法,他很早便已失却了那个概念。所有关于开始的想法都太过庞大、难以承受,也太过混沌、烦扰、无所依凭。对于Maedhros来说,他堂弟的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一件他能够理解的,足够简单的事:
终结。
疼痛的终结,绝望的终结,心跳的终结。
“射死我。”他低语道。
也许他并不是在低语,也许他喊出来了,这不重要,Fingon能听到。那就是为什么他在这里,他来这里,带来终结。
Maedhros闭上双眼,等待着箭矢。
它没有到来。有段时间他不敢再睁开眼睛。Fingon站在下面的景象已经开始在他脑海中褪色,仅仅是因为那里以前从未有人到来,他不敢相信当自己再睁开双眼,他还会在那里。他想要尽可能长久地拖延真相的到来。
然后,一阵风迫使他睁开了双眼,一阵如同Manw?的声音一般强劲的金色的风,一片模糊不清的金色羽毛,然后是Fingon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说着什么。还有Fingon的臂膀和手掌。太多了,太多他不熟悉的东西。他可以感觉到Fingon在这里,可以听到他在说话,但是他理解不了那些词句。Maedhros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堂弟,尽管他没有力量负担起自己的体重,尽管他的力量如此微小,虚弱得像一只小鸟。当他的身体突然被支撑起来时,疼痛改变了,他的体重不再只依靠右臂。但是,并没有更舒服,这只是另一种疼痛,甚至因它初来而比旧有的更糟。
更多的话语,Fingon的脸在他面前浮动,说着话。而Maedhros只能摇头,一次又一次。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要花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东西,金色的漩涡,触碰他的手,所有的拉拽,所有的话语。有太多话语了,它们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杀了我。”他哀求。他的脑中没有其他声音。
Fingon悲伤的眼睛。剑刃的闪光。令人晕眩的疼痛。
寒冷的风在他耳中呼啸;Fingon的话语和双手;更多的疼痛;太多的疼痛。有一段时间,世界就由这些东西组成。Maedhros发现自己试图回到原本稳定的秩序中去,但是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太复杂了,无法控制。这让他痛苦万分——不仅仅是因为他胳膊上、全身上烧灼着的剧痛,更因为他意识到他还活着,他没有必要活着。所有这些话语和触碰,所有的刺骨的寒冷。他再一次祈求死亡,但是他只得到了更多的话语。
然后疾风止息。更多的手的触碰,更多人的语声,有人在喊叫。模糊的声音和触感将他包围,这全都是他所不熟悉的事物,就连疼痛也是陌生的。他的身下出现什么柔软的东西,很多只手扶他躺下,更多的疼痛。一个杯子的边缘来到了他的嘴边,向他倾注他不记得如何吞咽的水。他试图推开这一切,但是他无力为之。
他只希望这一切都结束,希望他们不要再跟他说话,不要再触碰他,不要再伤害他,不要再让他喝水,不要再让他活着。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结束。最后,Maedhros只好任其继续。他忍受了杯子、话语、疼痛,甚至还有那些触碰。他茫然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训练得当的动物,只是做着被要求做的事,毫无疑义地服从着简单的指令。
非常缓慢地,这些事物开始具备了某种意义,他开始理解它们是什么,它们开始有了缘由,有了能意识到联系。水,一开始是微小的几滴,然而等它们终于带着刮擦的刺痛流过了他的喉咙,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