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和尚依旧冷面无情,说:“住持在等你带话回去。”
小师弟一天连受两顿委屈,气得他含着两泡热泪,顶着夜风走了。
领事的跟商队的几个伙计收了满桌狼藉到厨房去洗。
和尚在跳动的灯影中引新来的两位客人去房间。
和尚推开门,将手中的灯交于书生,书生满脸喜庆的跨进门,一进屋就连声赞赏此屋朴素可爱,一榻一几一凳都带着佛性。
然而领事不在,无人搭他的茬。
书生叹了口气,只得闭嘴,连人影都变得有些寂寥起来。
书生对和尚说:“实在叨扰大师,剩下的事,我二人来做就可,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和尚行了行佛礼,道了声安,就转身将走。
仆人却突然开口道:“我送送大师吧。”
书生闻言一愣,似是完全没有料到仆人此举。
和尚点头道:“那就有劳施主了。”
徒留下书生满面愕然。
浓夜之中。
和尚引路在前,仆人执灯在后,两人依旧无言,只是沉默地前行。
和尚到了佛堂门前停下。
两人静立,相顾片刻。
仆人先开了口:“大师平日里睡佛堂?”
和尚回答:“今日经书还未写完,贫僧想写完再歇。”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
和尚说:“施主请回吧。”
仆人未动,他看着和尚,说道:“大师,见到你之后,我就有了一个疑惑,大师能不能帮我开解一下?”
“施主请讲。”
“那我就狂言了,请问大师,您在这荒郊野外建行舍,是因为您慈悲为怀?还是因为…”
一阵夜风袭过,灯影摇曳而灭,骤然聚拢的黑暗,顷刻间淋漓地泼洒在两人身上。
黑暗之中,仆人的声音如同鬼魅。
“您想赎罪?”
“贫僧…有罪难赎。”
十
和尚是个怪人,一会儿有人说他要成佛,一会儿又有人说他有罪要赎。
不仅如此,和尚还有一个癖好。
他每晚都要看月亮,不管当晚月缺月圆,有月无月,他都要看,雷打不动的看,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每到日落月升之际,他就或坐或立,开始静候月亮,月动则他动,即使夜空中没有月亮,他的目光仍在挪移,仿佛他能看破万丈密云,窥到月的踪迹。
所以,我觉得和尚真的很奇怪,我很想问他,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他天天看?
我还想问他,他说自己有罪难赎,又是什么意思。
夜还很长,在风中,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和尚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支走了小师弟。
在佛台下面,有一根一人来长的玄铁摸金棍,那是和尚的兵器。
仆人走后,和尚并没有默什么经书,而是把玄铁摸金棍抽了出来,在晕黄的灯光中,用布仔细擦拭。
我循着危险的气息,放开灵识,静静聆听着这座山的夜话。
客房里,商队的人已经沉沉睡去,而那主仆二人却还躺在床上窃窃私语。
书生问仆人:“你跟着那个和尚去做什么?!你最好别多事,要不然到时候吃不到羊rou反惹一身sao!”
仆人却说:“你知道我入伙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书生嗤笑一声,“知道,坑蒙拐骗呗,入伙前你就是老行家了!说这个做什么?”
仆人说:“做什么事都得有同伙,哪怕坑蒙拐骗也不例外。”
书生有些愣:“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和尚还是你以前搭伙的?我们现在是遇到同行了?”然后又笑着说:“同行也不怕,这行,玩的就是黑吃黑!”又说“就像他们那些行商的,他们做jian赚钱,我们就是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呵呵,济自己的贫!”
仆人没搭理他的颠倒黑白,语带嘲讽地接着说:“和尚以前是同行,现在可不是,现在人家是大师,是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
书生有些担忧:“那他是不是认出你来了?”
“嗯,认出来了,”仆人说,“认出来又怎样,药已经下酒里了,商队那帮子人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们埋伏在外面的几十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和尚不成!”
书生哈哈两声,道:“是也是也!”然后,他来了兴致,拍了下仆人的肩膀,说:“看你提起和尚来就咬牙切齿的,有仇是不是?趁着还没行动,把你们的事讲来我听听!”
我透过星光打量着和尚,他已经灭了灯,将玄铁摸金棍横在膝头打坐,进入了冥想。
和尚长的不错,英俊舒朗,相貌堂堂,眉宇间隐隐有有慈悲之像。
如今看着是个有模有样的高僧,还说是含着舍利子出生的,谁又能想到小时候也是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仆人讲和尚原本也是耽美之家之后,只是后来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