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日可要被我摘得头筹了。”贺暄经过贺旸身边时,贺旸Yin阳怪气地讥讽了一句,“若论马上功夫,殿下倒是不及我。”
贺暄冷眼看着他,并未反驳,“提前恭喜四弟了。”
说完,他回头拉了拉萧琢的袖子,“跟上。”
前些日子贺暄安插在贺旸府里的探子便来报,说贺旸在此次秋狝的马上做了手脚,让贺暄的马受惊脱缰,一旁便是山谷,到时滚落下去,神不知鬼不觉。贺暄本就想再寻贺旸的把柄,哪知这人马上便自己送了上来,是以将计就计,他事先查探过,到时寻一处缓坡滚落,再派人先去山谷处候着,在贺蘅面前,苦rou计向来是最吃香的。
“殿下!”贺暄凝神,远处一众人拥作一团,高喊声此起彼伏,那方向……
贺暄心头一颤,蹙眉问道,“什么事?”
一旁跟着的是齐王世子,闻声策马过来道,“回殿下,似乎是有人的马受惊,直直朝山崖那边去了。”
“殿下?”
贺暄眼瞳紧缩,当即猛地一挥马鞭便往那群人中赶去,“殿下!”
那马上的人果然是萧琢,贺暄还未来得及赶上去,疯马便已横冲直撞地冲下山崖,“殿下!”
后头又是一阵惊叫,贺暄蹙眉,座下的马突然也发起疯来,跟着往方才落崖的地方冲,贺暄还未来得及多想,眼前已是煞白一片,唯余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
贺暄堪堪记得最后的念头,若是能这样葬在一处,也不错。
第103章 落崖
好疼。
四肢百骸似乎被无名的巨兽凶狠地撕扯着,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一锤一锤敲碎了,只剩下粘连的血rou尚在苦苦支撑。不知是不是嘴唇被咬破了,嘴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带着些苦意。
萧琢只稍稍挪动了一下手指,右手臂就像是被南疆最毒的蛊虫爬满了,细细密密的针刺一般的痛从骨头缝里一路蔓延,疼得他两眼一阵一阵的发黑。
他深吸了口气,脑子里最后留下的画面是他掉下悬崖之前匆忙瞥见的,长在高崖边的清虚花,纯白的一株,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曳着。
“醒了?”萧琢一怔,他这才从接连不断的疼痛中省出些心神来,费力地撑开眼皮,打量了一番他在的地方。
看上去是一个不大的山洞,他身下铺着些干草,右手臂被简单地包扎过,一旁还架着火堆,正簌簌地燃着。
“还很疼?”见萧琢没反应,贺暄微微蹙眉,他手里攥着水壶,蹲下身递到萧琢唇边,“喝点水缓缓。”
“暄……”萧琢被自己开口时嘶哑的嗓音给吓到了,顿了一瞬,垂眼凑过去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暄哥,这是……”
“是我不小心。”贺暄坐到萧琢身边,低头仔细地看他右手上简陋的包扎,“很疼么?”
萧琢咬着下唇,咽下溢到嘴边的呜咽,避开贺暄的目光,摇了摇头。
“之前查到贺旸在我马上做了手脚,没想到连你的也……”贺暄眸色暗沉,紧紧地攥着拳,借着外头昏暗的日光,萧琢依稀能看见他手上暴起的青筋,还有纵横交错的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萧琢愣了愣,他下意识地想伸出右手,却被钻心的疼给拽住了势头,只堪堪将手僵硬地垂在身侧,惨白着脸问道,“你……也受伤了?严不严重?”
贺暄闻言飞快地将手缩进袖子里,神色如常地摇头,“没事,都是小伤,倒是你,除了右手的伤,可还有什么地方疼的?”
“没有。”萧琢抿唇,仍担心着贺暄的伤势,显然并不相信他潦草带过的话,“你别蒙我,方才我看你手一直在抖。”
贺暄给他递水的时候,因为手抖,从水壶里漏出的水顺着萧琢的唇角一路滑进他的衣领里,将深青色的领口打shi了一片。
“真没事。”贺暄平静地将水壶盖子盖上,拢了拢地上的干草,“我之前安排人来找我们了,应该很快就到,你要是难受就闭上眼休息一会。”
“嗯。”萧琢确实觉得头有点晕,他外衣已经刮得破破烂烂,被贺暄脱下来挂在一边,此时觉得一阵阵的发冷,他犹豫了一瞬,用尚好的左手偷偷摸摸地攥住了贺暄的衣角,这才稳了稳心神,闭上眼。
贺暄偏头瞥了他一眼,余光扫过他手里的衣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顺手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其实刚刚萧琢猜的没错,他摔下来的时候背上被树枝割出了一道大口子,他草草地用里衣缠了一圈,现在稍稍动一动就撕心裂肺地疼,他方才手抖……是实在控制不住。贺暄微微眯起眼睛,背绷得僵直,随手捡了地上的一根树枝,拨弄着前面的火堆。
正在昏昏欲睡间,贺暄听见萧琢轻轻地嘟哝了一声,他转过身去扫了一眼,只见萧琢两颊烧的通红,嘴唇干裂起皮,乌黑的眼睫不安的颤动着,像是在他的心上振翅的雏鸟。
贺暄伸出手在萧琢额前探了探,果然滚烫滚烫的,几乎要将他也烧成灰烬。
“萧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