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京城,阳春三月。
中央商务区某栋高档写字楼,一间位于二十七楼的豪华办公室内,一个衣着邋遢、满脸胡须的男人正倚着会客区的沙发靠背半躺,包裹在宽松牛仔裤下的大长腿委委屈屈地窝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皱巴巴的棉质衬衣敞着两颗纽扣,露出一对骨感深邃的锁骨和一小片颀健的蜜色胸肌,右手食指和中指松松地夹着一只香烟,时不时搭到唇边轻轻吸上一口,然后吐出一缕淡缈的白烟。
耿小灵坐在她的办公桌后批文件,几次抬头看那个活脱脱一个阿拉伯大叔造型、一进自己办公室就躺下吞云吐雾的家伙,终于按耐不住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地说:“孟远,室内不准抽烟,你给我掐了。”
“作为公司老板,我不能有点特权吗?”孟远朝天吐了个烟圈,声音沉而含混,比从前多了几分沙哑,颇有几分烟嗓的沧桑味道;眸光涣散如在神游,眼角多了几丝细纹,眉心刻了道深深的竖纹,看起来比三年前老了不少。
耿小灵眯了眯眼,他这个样子也蛮让人心酸的,便没再说什么,自己也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边吸边看项目企划书。
两个人把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过了会儿,孟远好像睡着以后又突然惊醒一样,稍微直起身子看向耿小灵:“对了,一大早叫我过来说什么投资?有事找董事会啊,找我做什么?”
孟远一副甩手掌柜的态度,对经营公司毫无兴趣。安吉拉帮他投资的公司全部是委托代管,网上能查到的那些是明面儿上的股东,行话叫白手套,孟远这个实际持有人是台面上查不出来的。
耿小灵嘴角抽搐,这位爷终于清醒一点了。
一个月前他从美国回来后就缩在清沁园足不出户,自家老婆孟语心去看过几次,每次回来都嚷着自己弟弟废了,抽烟喝酒,不修边幅,又颓又丧。
她劝老婆别太担心,毕竟这三年孟远殚Jing竭虑对付孟海天,日子过得犹如万丈高空走钢丝,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现在成功逼死了仇人、拆解了孟家,总该要休息一段日子;但她老婆那急脾气就是看不得弟弟无所事事、懒如树獭,一整个月了连同自己亲热的心情都没有。
唉,就算是为了性生活和谐,也得抓紧解决这位小舅子的麻烦。
耿小灵抖落了烟灰,把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是这样的,这几年短视频发展迅猛,我想成立一个短视频经纪部,专门挖掘和培养各个门类做短视频的人才。因为需要投资的金额比较大,风险又特别高,董事会可能不会批,我希望你特别拨一笔款。”
“那找安吉拉。”孟远懒散地说。
“你姐姐会吃醋。”耿小灵不紧不慢地回答。
“……”孟远烦躁地将烟头杵到桌面上,“多少钱?”
说太多不合常理,说太少小舅子该嫌自己为了这点小钱儿就劳他跑一趟,耿小灵斟酌了一下:“两千万吧。”
“好……”孟远刚张开嘴,忽然间上身直挺挺地竖了起来,隐藏在胡子下的薄唇微微张开,一双迷离的带桃花的虎眼遽然睁圆,朝电梯间的方向直勾勾看过去。
耿小灵夹香烟的手一顿,顺着孟远的目光看过去,只是隔着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个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男人为什么突然炸毛一样Jing神了?
两个人屏息凝神,几秒钟过后,隐隐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传进来,耿小灵恍然大悟——是苏潇来了!比计划晚了半个钟头,大概是路上堵车,弄得自己不得不看了许久孟远消沉的死样子。
不过这家伙是属狗的吗?看那反应速度,应该是人家一下电梯就闻到味儿了,简直神奇!
此时的孟远整个人呈现呆愣状态,他是万万想不到会这么突兀地遇上苏潇的!
极度的震惊让他失去思考能力,直到那说话的声音停在耿小灵办公室门外,他才弹簧一样蹦起来,慌里慌张地抖动和拍打衬衣,企图将身上的烟味抖掉,又窜到窗口把窗子开大来散味,嘴里还小声抱怨耿小灵:“你说你,在室内抽什么烟?身为CEO就不能以身作则吗?”
耿小灵磨了磨后槽牙,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他不会进来的,他们是在斜对面那间会议室开会。”
孟远陡然松了口气,下一刻身形骤然一闪,宛如一头矫健但轻盈的东北虎,三下两下跳到了门后,拱起后背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偷听。
耿小灵被这家伙的一惊一乍搞得头大,慢悠悠踱过去一起听,门外已经没声音了,孟远是准备隔两道门和走廊听到斜对面会议室的动静吗?
“苏苏来你们公司做什么?”孟远一边紧张兮兮地听外面的动静,一边问抱着手臂看热闹的耿小灵。
“不是你说要给他专门做个电影项目,让他忙起来的吗?今天是来讨论剧本的。”
“哦,对!”孟远想起来了,不满地哼了声,“每两个月看一次心理医生有什么用?苏苏又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他只是太闲了,他说过演戏可以让他忘记烦恼,一个人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好起来。”
耿小灵同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