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她哭笑不得,但还是勉强地摆出了难得的笑容:“我可是盼啊,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其实,她心里确很了解自己的病情,等不到那一天了,今年能否熬过去,还是很难说的。想着想着,两眼变的暗淡无光了,那点兴奋也化作丝丝轻烟飘飞了。
“妈,外边有点凉了,我们进屋吧。”他挽着妈妈的胳臂向堂屋走去。
晚上,台灯下,贾剑平坐在写字台前,竟自发起呆来了。越想越是迷茫,越想越是心灰意冷。他伸出僵硬的右手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两样东西:日记本和相册。这两样是他人生的一段记忆,一直当宝贝看守着。今天这个时候取出,又是有着另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并没有去翻看那过去的历史记载,而是用笔把今天的一页填满了。生活本来就是被这一页页纸所填满的,好的,坏的,都可以录进去。写完,他又无所事事了,人只要闲着,就会去胡思乱想,想想这不好,憧憬一下那又是多好,真是不一而论!呆了一会,他用双手支起下巴,眼睛扫视着那一排小说集,从这边扫到另一边,也没有想好抽出来看哪一本为好?好象过去的东西再去读一遍,没有一点趣味了。眼光触到末端时,猛然间看到牡丹叶又葱绿了不少,这让他很是欣慰,原以为它活不成了呢,生命的力量毕竟猛烈,猛烈的力量总是会创造奇迹。他弯起腰,伸出双手,就把花盆捧到了眼前,放在面前,仔仔细细地观赏。这盆花虽是他的宝贝,可他对它却没花费什么心血,护花、养花,平日里都是由nainai代劳。无意间看到它又茂盛了些许,不禁的欣喜不已。拿来时,一顶点,现在,叶片几乎能把整个花盆遮掩了,它无声无息地在这黑暗的小屋里成长,真看不出会有那么强的生命力。看到花,就想起了雯雯,两个人无比默契的牡丹花,她一盆,他一盆,彼此分开,始终不能再放在一起成长了。他真的要失去她吗?也许是真的吧,上天有意如此,又能不按老天的旨意而行吗?前尘往事犹如一场梦,猛醒时分,什么都匆匆而去了,留下的只是一片怅然。这也更坚定了他的信念,他默默地念着:“离开家,一定要离开家。去了云南,也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经过时间的磨砺,什么都会重新开始的。”如果说以前的他还是优柔寡断,两从难选的话,而如今,则不然了,他要离开了,一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留在家乡,他的前景不在这里,在辽阔的远方。
又过了几天,通知书收到了,他异常的欣喜若狂,喜后,又是丝丝的惆怅。接下来的几天,他心情放松了许多,去田间池塘游泳,去田地里帮爸爸做农活,特别是在田地里,也学了点东西,尤其是他爸爸那以物喻人的谆谆教诲。
“剑平,你看这株棉花怎么样?”老父亲福山满面笑容地说。
剑平抬起头,停止了手中的活,对着那株棉花观摩了半分钟,才悠然开口说:“很好啊。你看,它叶茂、枝长、干粗,长的威猛高大,将来肯定能结出多多益善的果实,开出多多益善的棉花。”
贾福山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你小孩子的眼光还是嫩了点,全看颠倒了。”
“全颠倒了!为什么?”剑平很含糊地问。
“你看。”贾福山把棉花叶收拢了一堆,里面的景象一目了然,“这些枝子很长,很健壮,却没有结出一个果实,没有果实,更不会去开花开棉花了!”似乎言语措辞间隐藏着什么哲学玄机。
剑平仔细地扒来扒去,果真如此,一株棉花竟然没有结出什么果实来,真的让人匪夷所思。他很不解地问:“爸爸,为什么呢?全地里好象只有它长的高大魁伟了。”
“这你就不懂吗?念了那么多年书,可见念的都是死书。”老父亲很严肃地训了儿子一顿。
“我没接触过它们吗,或者说和它们没有缘分,无法相互认识。”他为自己开脱着。
“剑平啊。首先,爸爸要说的是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要为做不到的事而去找借口,那是不行的。”
剑平呆呆地注视着父亲,父亲自信的笑容淡淡的,似乎没有为自己的话语而感到自满。
“马上,你就要离开家乡,奔赴外地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如何学会做人,对你自己的现在和将来至关重要。还没有到社会上去磨练,你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是如何的险恶!”
“我知道如何去应付。”剑平自信地看着父亲。
“可我却一直不放心你。一个那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如何去从容地回答的你,又怎么会处理好更大的事情呢?”
“爸爸,我懂的了,你是说,不能扫一屋的人,又怎么能去扫天下呢!”
“没谁让你去扫天下,能把你自己扫好了,就算不错了,爸爸也就安心了。”
“爸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扫好自己的,不会让你们担心的。”他信念坚定地说。
“好了,我们回到这株棉花上。”老父亲严肃的表情融化了不少,“你刚才说它长的最好,可是,比它长的差的,都能结出更多的果实,这里面是大有学问的,你看,这株棉花就像个人,高大威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