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我对不起您,以前是我不好……”
“我刚说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你没听见吗?”贾福青的声音有点颤抖。
“不行,我要当着弟弟的面,把话讲清楚,我才能安心!”
“安心?你就是不讲也很安心啊。照样天天睡安稳觉。”贾剑风看不惯他的做作样。
“我不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出什么差错,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说还有什么意思?他能复活吗?”贾福青怒极攻心,越说越气。他还不停地用手指指这个,指指那个。
余人都不再说话了。
葬礼慢慢举行。各方的亲朋好友都来吊丧,也是心有所不忍的送送这个苦命的孩子吧。
时至已快中午,到了埋葬的时候了。贾福青双手抚摩着棺木,两行老泪已潇潇而下。抬丧的人站在两边也是于心不忍把这位丧子的老汉推开。
“时不过午”,要不然会不吉利的。贾剑风走过去把贾福青拉开了。抬丧的人刚把绳索绑好,有个人走过来却说:“慢。”
他是贾福龙,后边还跟着自己的儿子贾剑浪。由于他卧病在床,外边的风声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还不知道大哥的儿子贾剑静不是亲生的。快到中午的时候,剑浪回家拿点东西,才把这事告诉了他,他听后勃然大怒,不是因为大哥瞒了这事而生气,而是因为外姓男子绝对不能埋到自己贾家的祖坟上。所以他顾不得自己的重病了,就由剑浪搀着踏进了他好多年没有踏进的院子。
“二哥,你有病在身,就不要来送剑静了。这里有我们呢?”贾福山看着弱不禁风的哥哥,心有怜惜,也忘记了多年的仇恨。
贾福龙没有理会弟弟,开门见山地说:“剑静不是我们贾家的后代,不能埋到……我们……祖坟上……”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身子摇晃欲倒,剑浪赶紧上前扶住。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有说坚决不能埋到祖坟上的,有说虽与传统不和,但也无妨的,还有说怎么办都行的。
“二哥,剑静虽不是我们贾家的人,但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我们贾家,无论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大哥所提供?他应该算我们自己的人!”贾福山振振有辞地说。
一边的贾福青僵硬地蹲在地上,勾起往事,更是无话可说,他心里矛盾啊!原先瞒着那么多人确实不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让他的脸面向哪放呢?他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三叔,不能这样说的。他流的是异姓人的血统,和我们扯不上任何关系。不是光靠吃饭、住房便能改变他的?”贾剑浪替父亲出面了。
“剑浪,我们不要如此不近人情。他生前已经很不幸了,连死后,都不给他一个好的安身之所吗?”贾剑风也替父亲出面了。
“管不了那么多,总而言之,我们要烙守古道,遵循古规,绝不能把剑静埋进祖坟。”贾剑浪气势强硬,咄咄逼人。
“我说贾剑浪啊,你今天吃错药了,这里那么多长辈,何时论到你在这里乱放狗屁!”贾剑风看了看怒色隆重的大伯,伸手扶起他,“埋不埋进祖坟?要听大伯的,遵从大伯的意见!”
贾福青站稳,很生气地说:“你们来吵什么?我是在给儿子办丧事,不是开辩论会的。”
贾福龙欲争辩,苦于自己说不出话,也只好作罢!
“其实,你们也是对的,我不应该把他埋到祖坟上……”
“大伯……”
“你不用说什么了。我主意已定。”
“大哥。这样恐怕不好?”
“大不了,我死后,和剑静埋在一起。”贾福青看了看棺木,感觉很对不起儿子,扭头说,“把剑静埋到山上吧……”话还没说完,泪珠簌簌地滑落。
最后,一个很小的土坟在山半腰肃起。一个对人间充满真挚情感的小孩子,死后依然不能让别人容忍,依然孤独无依地躺在空荡的半山腰,他呐喊,他鄙视,他恨世间的每一个人,可是,那又如何呢?
……
五月二十一号。
天刚刚破晓,大地微显暗影。东山头有了几丝紫红的亮光,洒落在山顶的几棵小树上,透过疏落的叶缝散射到更远的地方。
贾剑平一夜心绪不宁,梦陪着他走了一晚。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都把他给整的憔悴不堪。最后,他梦到自己失足陷入了泥潭,整个身子漫漫地向下沉,下沉,后来,只剩下了一只手在泥块上边摇摆,他呼喊着爸爸、妈妈、雯雯、哥哥来救他,可是,上方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开始猛烈地挣扎,试图爬出这个Yin曹地府,但越挣扎越下沉,越爬便越后退。他几乎不能呼吸了,胸腔憋的气鼓鼓的,惊吓之余,他猛地坐了起来,才悠悠醒转了。随即又躺在了床上,回味刚才的一幕,让他胆战心惊。一会,睁开迷蒙的两眼,看到屋内已大明了。
他爬起来,看到床头竟是一片狼籍,《唐诗三百首》烧去了一大半,作业本上是灰飞烟灭,蜡烛不见了影子,钢笔不知所踪!他看呆了,看傻了,心里犯嘀咕:“难道……昨天……昨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