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窦杳疑惑地说。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绯闻,穆致知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多rou都为你开花了,”穆致知慢悠悠地说。他嘴角卷着一抹笑的样子,的确很像一个温和的邻家哥哥,“我还以为你读书的时候,就会有不少人喜欢你呢。”
这答案听起来还真是挺肤浅的。
窦杳知道穆致知只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心里却依旧有着不上不下的、沉闷的感觉。
车子停在信号灯前,穆致知只当窦杳又在无声地想着什么事情,没有再打扰他。
但没料到数秒后身旁的人再次开口,轻声问他:“那些和你谈恋爱的人,也是因为长得好看,你才喜欢他们吗?”
穆致知微微一僵,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道路嘈杂,行人杂沓。窦杳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端详着,而穆致知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看着信号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直到绿色的箭头跳出来的那一刻,穆致知手臂一动打了个弯,忽的哂笑出声,嗓音带着颤动的气流:“我发现你的八卦心不太小啊?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男神也是你的人设么。”
窦杳立刻不说话了,只是将目光落回了穆致知的侧脸。
穆致知是生气了吗?可他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又不太像。
但这个问题,的确是自己逾越了。
“说不上喜欢,只是各有所取,相处着也舒服吧,”就当窦杳以为穆致知不会再搭理自己时,穆致知却又扬了扬眉毛,语气轻快地说了起来,“有的时候,和不喜欢的人谈恋爱,也会有一种陪伴的感觉来填补某种缺失,反倒是……”
穆致知轻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反倒是明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却偏偏难免会令彼此痛苦。”
“为什么?”窦杳又问。
穆致知耐心地和他解释着:“原因很复杂的,人心对于感情的强烈排他性与依赖性,注定让它难以满足。得不到时还好,可只要对方后退了一步,就忍不住会有更多要求,也就会有更多失望,失望又带来痛苦。慢慢地,会走到连你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局面。”
他说得自然流畅,好像这一段话,早已在他心中翻来覆去地排演了很多次了。
窦杳还是蹙着眉头,穆致知在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某种不赞同。
但穆致知没有再多说,只是面色平淡道:“虽然我很想说,也许你以后自己谈了恋爱就能知道这种感觉了。但我还是祝你,不要走进这个死胡同。”
——要去爱可得的人,才不至于折磨自己。
窦杳就在穆致知那声悠长的叹息中,莫名想起了池年柳对阿绪说的这句台词。也想起了曾在盛满了昏黄光线的房间中,穆致知靠着自己说话时,撒在自己耳畔的、浪chao般起伏的鼻息。
窗外景色从平缓流动的胶片,渐渐快了起来,成了连做一线的、飞逝的残影。午饭开始得晚,也结束得晚,再加上走走停停地堵了好一段路,此刻行驶至浦江一畔的大路旁,已是一天的白昼将尽时。
烟雾蒙蒙,江水潺潺,厚重而悄无声息地奔流不息着。
窦杳习惯性将车窗拉开了一条缝,让优柔的江风带着濡shi的水气,亲切地抚摸自己的眉心。
他发现自己对温柔的触感总是没有任何抵抗力,而坐在他身边的人,更像是温柔的本身。
“被你那么喜欢的人可真幸运,”窦杳不禁低声说,“你一定对那个人非常非常好。”
穆致知又望着前路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并不轻松,反而带着对他而言很难得的、淡淡的感伤。
“你这么觉得么。”穆致知说,“其实我倒觉得,还是我比较幸运一些。”
怎么会?窦杳心想。他很难想象穆致知这一个人,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专注而深情。
“你有告诉过那个人吗?”窦杳问,“就是你喜欢着他的这件事。”
“……没有。”
“是不敢吗?”
“对,不敢,”穆致知简短地肯定了他,“也不能。”
黄昏是一天中最难辨的时刻,尤其在繁华的申沪,天稍稍暗了些,各色灯火便急不可耐地亮了一路,敞亮如日光。
窦杳想了一会儿,眼神中还是含着稚拙的不解:“可你既然有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和别人谈恋爱呢?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他没问出口的是,不会觉得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很不公平吗?
穆致知又沉默了,眉心重重地锁起。
窦杳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顿时有点不安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椅侧的安全带扣。
道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窦杳不知道为何,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倔,偏要哽着等穆致知的回应。这明明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答案啊。
但他就是想听,这种情绪已经不仅仅是对于无聊好奇心的满足了,反而像是从许多次与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