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吃了一惊,良久叹道:“不敢,公子有请。”
还“请”呢,他可真沉得住气!任素衣暗暗咬牙。
跟着那个神色尴尬的侍卫走出院门时,任素衣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心。
他不会放过她的,她一直知道。在离城已经停留了有些日子,她却连走出院门一步的机会都没有。这座城,终究是离散之地,也是将她与那人彻底决绝的地方吧?
原来任岚衣的住处与她的院子相隔并不远。任素衣远远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暗暗估算着弄虚作假的成分有多少。
记忆中任岚衣的演技还不至于这样Jing湛,如此看来,事情已经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那种结果了。
凌涵清,他现在一定很焦灼吧?
他挚爱的女人在面对这样的艰难,他会选择如何对待她这个“罪魁祸首”?
在Jing致得有些过分的厢房里,任素衣见到了那个眉头深锁的男人。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气氛一时僵住。
任素衣无畏地对上那一双审视的眼睛,语带嘲讽:“怎么,深更半夜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大眼瞪小眼?我觉得你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来的太快了些。”凌涵清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眼睛。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质疑,任素衣报之以淡然一笑。
是啊,她来得确实太快了些。
不过,什么时间过来有那么重要吗?
只要他心里认定了是她,她怎样做都可疑。来得太快了是早有准备,来得太慢了是做贼心虚,不快不慢刚刚好那就是蓄谋已久。
反过来说,如果他信她,那就什么都不成问题。来快了是忧心长姐,来慢了是方寸已乱,不快不慢可以说是稳妥得体。
总之,她有没有罪,在他,而不在她。
任素衣坦然地笑了起来:“不是我太快,是你们太慢——我等一晚上了。”
“你知道今晚会出事?”凌涵清神色渐冷,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演什么呢?任素衣不屑。明明就是如了他的愿,何必还要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来?
是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吧?失望她不能做一个湘夫人那样贤德的女子,痛心她凶残狠毒,连自己亲姐都不能共处……
可惜了,她永远做不来贤德的湘妃。她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过,被世人赞颂了几千年的湘夫人,当真完全没有为彼此的存在而伤怀吗?
爱情是条单行道。若说不在乎,除非不爱。
可惜的是,这个道理,男人永远不会懂,或者说,不想懂。女人的心,在他们的眼中,原本便是分文不值的。譬如养一只漂亮的猫,它的心里有没有因为你的不理睬而疼痛过,这是没有必要去关心的,你只需要知道它们没有抓伤彼此的皮毛,更不会将它们的幽怨发泄到你的身上,这就足够了。
可惜的是,她不是一只猫啊。
一个把她当作猫来驯养的男人,如何会是她今生的良人呢?
如今,她“凶悍”的本性暴露,伤害了他最喜欢的一只宠物,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了吧?
一向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以德抱怨的烂好人。伤了他珍爱的女子是什么下场,她不是不知道。
可她,偏要试一试。就算是再天真一次,再幼稚一次,在孤注一掷一次吧。就算是为了自己这一场愚蠢的苦恋,再作最后一次飞蛾扑火的执着了。
任素衣的眼中已经噙上了泪,唇角的微笑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当然知道,如果不出事,姐姐今天不就白到我面前走这一遭了吗?”
这个是事实。任岚衣特地耐着性子跑到她面前去,还不惜屈尊纡贵地陪她一起坐到地上熬过了一下午,不就是为了出事吗?她那样一个从来不肯做任何无用功的人,怎么会浪费这么久的辛苦表演?
从她捧着肚子出现的那一刻,任素衣便已经知道今晚会发生的事了。
她不是先知,她只是太了解女人。
凌涵清沉默良久,却并没有发作,只是咬着牙扔下一句“蛇蝎心肠”,摔门走了出去。
厢房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任素衣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这厢房比凤仪宫还Jing致舒服呢,她有什么不自在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补个眠。
可恨竟然没有半点睡意。
远处不太真实的声声尖叫还在撕扯着夜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作茧自缚
第二天早上,任素衣开始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任岚衣的戏早已经做足,无论如何,此时都应该是完美落幕的时候了。可现在的情况是,那响了一夜的嘶喊,虽然渐渐变得沙哑无力,却一直断断续续地没有停止的迹象。
自信完全不懂得什么叫慈悲的任素衣,终于开始不安起来。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凌涵清始终没有再出现,任素衣这边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所有人似乎都被人吩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