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她不会有事吗?她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你给她吃的究竟是什么?你是不是瞒着我……”喊到最后,一向聪明的她早已猜到了大部分的真相。
“你竟然……你竟然对主子下手!她究竟碍着你什么了?你——你就不怕皇上不容你!”暄和放开自家主子,像个疯子一样扑到程四身上又撕又咬,披头散发地哭喊着,像个疯婆子,完全没了平日里温婉端丽的形象。
她甚至忘了,凭她的手段,几百个程四也不够她杀的。
事实上,她完全没想到报仇,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究竟如何做才是对的。她只是本能地找一个活物,来发泄自己无以名状的恐慌。
程四并未试图反抗或逃跑,他只是呆呆地站着,像个没有生命的木桩一样,任凭暄和将他撕扯得像个乞丐一样狼狈不堪。
这样的动静,自然不可能吵不到旁人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菡香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惊悚的场景。
这个疯婆子是那个老板着脸教训她不够沉稳的大丫头暄和?
这个狼狈的木桩子是从前那个成日笑得欠揍的程管家?
最不可思议的是,暄和竟然会又哭又喊,对着她素日敬若神明的程管家、程大人大打出手?
为啥为啥?素日被自家小姐熏陶出来的邪恶思想开始作祟:该不会是……情变?
“喂,你们……”菡香怯生生地打断他们,确切地说,是打断处于疯癫状态的暄和大姐姐,“你们会吵到主子的。”
听到“主子”二字,暄和似从梦魇中惊醒一般浑身一震,终于缓缓地收了手,看清来人是菡香之后,忽然像个孩子一样扎进她怀中嚎啕大哭:“他杀了主子,那个混蛋杀了咱们的主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命悬一线
从不知草原上的秋夜,原来是这样的漫长熬人。
任素衣的帐外,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片人,却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不知疲倦的秋虫,叽叽咯咯发出各样的奇怪的声音,让人愈发心烦意乱。
那个被草原人奉为神明的老巫医俯身在默翰王子面前,满头大汗,长满皱纹的老脸苍白得吓人。
并不是这个已经注定无法挽救的生命有多重要,而是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这个人在北番遭遇不测,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可是眼前,有些事似乎已经成了定局。再艰难的局面,她们也该是时候准备面对了。
“老妇……无力回天。”面对冰冷得吓人的默翰王子,巫医只恨自己不能缩成一个小点,随便藏到哪个不知名的草窠子里,哪里还有素日装神弄鬼的神气!
长久的静默之后,在巫医以为自己会被王子处以极刑的时候,默翰重重地出了口气:“你起来吧,不怪你。”
老巫医心头一松,却又很快慌张了起来。
王子这算是认了命吗?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要认命,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准备好直面生灵涂炭?
无力回天。
这样的结果,默翰王子接受了,却并不代表别人可以接受。
程四冷冷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气势骇人地盯住默翰王子的眼睛:“此事,殿下似乎欠我中原一个交代。”
帐中的北番官吏和仆从们顿时紧张起来。
毕竟,人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而且,是明明白白无法掩饰的,遇害。
人家中原的使者偏偏还就在这里,亲眼见证了这样的场景,他们就是想抵赖,也无从赖起啊!
想到一场争端在所难免,而自己偏偏处在不在理的一方,人人心里都有些沉重。
默翰王子脸色Yin郁,却不得不维持着最好的态度,力图对现在这样艰难的局面作最后的挽救:“贵使请放心,本王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绝不会让本王的王妃死不瞑目。”
“但愿如此。”程四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默翰一眼,径自扬长而去。
伏在任素衣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暄妍忽然抬起头来,不顾一切地嘶吼:“这会儿你倒叫‘王妃’叫的好,歹人来害她的时候,你在何处?说什么要查明真相,这真相还用查吗?你北番狼子野心,连我这做奴才的都看得清清楚楚,还需要遮掩么?你落马那件事,明明不是主子做的,你心知肚明却还是要默许了别人冤枉她,我就该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一回不管你是泄愤还是灭口,主子都是你害死的无疑!”
若在平日,一个小丫头敢这样大叫大嚷,几乎就可以肯定她必定要落个尸骨不全的下场了,但今日这个时候,竟无一人站出来指责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默翰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在众人愤恨却无可奈何地瞪着那个小丫头的时候,他只是冷冷地回视一眼,随即匆匆离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虽然他从未悠闲过,但毫无疑问,从现在开始,他的清净日子,可以说是彻底结束了。
暄妍眼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