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前朝,似乎更是热闹得没了边。今日是这位侍郎小妾生了儿子,明日是那位尚书婶娘做寿,总之只要你想吃酒,欲图每日一醉也不难!
在这吃吃喝喝赏花游玩之中,做成了多少交易谈成了多少盟约,那便是任素衣不知道的了。
听说,太子如今在照常处理政事之外,日日与一帮文人士子把臂同游yin诗作赋,号称绝世风雅、仁善纯良,在文臣和天下读书人之中早已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离明年春闱还有大半年的时光,天下读书人却早已陆陆续续进了京。在太子尽心竭力的Cao持下,天下举子不论身家贫富贵贱,在京中相处得倒是一派其乐融融,连出宫采买胭脂水粉的小太监都悄悄地传言说,这京中连树上飘下来的落叶都有了文人的风sao味。
没错,转眼,竟已到了漫城黄叶飞的时节。
算算日子,在宫中竟已住了三月之久,当初以为满打满算两个月定会回来的凌涵清,却至今仍是杳无音信。
也不能说是无音信吧?至少皇后时常笑眯眯地拉了任素衣话家常,细细地向她解说,涵王在边关如何整顿军务,如何安抚边民,如何清退草寇大快人心……
任素衣漫不经心地听着,并不多言。相隔天涯,她没有Jing力更没有能力去关心他做了些什么。
不过,他这一去,还真是漫长啊……难道当真是不到大厦将倾,他便不会在京城出现?皇后依然这般从容淡定,难道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吗?
只怕,未必吧?
凌沐清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日日陪着一帮纨绔子弟纵酒狂歌,愈加坐实了无行浪子的恶名,他也不甚在意。
关于凌沐清的消息,任素衣多半是从令仪口中听说的。故事中与凌沐清一同横行无忌的,几乎囊括了京中所有高官商贾的子弟,如果任素衣还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她简直是太迟钝了!
一片笙歌之中,任素衣早已嗅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这一日的午后,任素衣习惯性地坐在莲池畔发着呆。
此时早已没了夏日的燥热,莲池之中也早已没了那亭亭的娇艳,只剩田田莲叶铺满这看似平静却掩藏了无数故事的水面。
“留得枯荷,会是谁有福分在这里静听秋雨呢?”看着这满塘的莲叶,任素衣忽然觉得有些怅然。
前生并不喜莲花,穿越过来之后却莫名地迷上了这种特立独行的植物,不为什么高洁清雅不为什么纤尘不染,只为那分清冷那分孤寂,那一分不与群芳同住的清净寂寥。
这样冷情的东西,生在宫中实在是生生玷污了。
“人生之事自古难全,若要听雨,何必在意是否有枯荷?若要赏荷,又何必在意天晴天雨?”淡雅如风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任素衣微微有些错愕地回身。
这样突然却并未让人反感的声音,实在不多。皇后是大俗之人,凤仪宫附近何时出现这等人物了?
在任素衣错愕的目光之中,来人丝毫没有不自在,白衣轻扬,依旧是谪仙般的不染尘俗:“好景难留,赏得一分,便是一刻清福,姑娘莫要为着求全,忽略了眼前美景才是。”
姑娘?
任素衣轻笑。这宫中诸人,服侍用度皆有定规,便是最没见识的宫人,也能一眼看出她的身份,眼前之人又岂会不知道?
只不知道,他有意回避不肯点破她身份,是为了什么?
“公子高见,不敢请教尊名?”任素衣有些疑惑。这样一个出尘的人物,应该早有耳闻才是,可是今日不曾听说哪家的公子要来啊!而且,凤仪宫中,何时可以由得一个男子随意走动了?
“他你都不知道啊!真是孤陋寡闻!”一声轻笑,来自白衣公子的身后,这一次,却将明明没有走神的任素衣吓了一跳。
大白天吓唬人有这等功力的,自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令仪公主了!
顾不上已经站在池塘旁边,任素衣怕怕地向旁边退了半步:“公主今日怎么得空……”
不给任素衣再往后退的半点机会,令仪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住她,阻止了一场美人变为美人鱼的悲剧。
任素衣惊魂甫定,却见那白衣公子浅浅一笑,竟恍若雪莲初绽,让任素衣微微有些晃神。
令仪已经拉着任素衣远离了池塘:“王嫂一向这样冒失,险些让丹枫公子看了笑话呢!”
丹枫公子?
这名字倒是听过的。从前菡香跟她八卦的时候,曾不止一次提起过,靖边王之子林丹枫,琴艺冠绝天下,容色恍若天神,不知有多少闺阁女子为她一见倾心!
眼前这人,倒确实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资本,看令仪公主这副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情态,只怕是也未能免俗吧?
而且,她刻意替自己点明身份,是为了防着什么吗?
那林丹枫却早已恢复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淡神情:“既然公主今日无意学琴,枫先行告退了。”
“喂……”令仪慌忙放开任素衣的手,抬起头来似乎想要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