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走, 我们也是要走的。”这天单人病房里,挂断了一个国际长途后, 周蕊站在病头,看着床上失去知觉的符临,又忍不住颤着肩抽泣起来, “我已经联系好巴黎那边关于PVC的顶尖专家了,尽快送小临过去吧。”
“好。”符舟站在床尾,同样心痛不已。
旁边窗户外,天气风和日丽。病房里,一片愁云惨淡。
面对着双眼每天都红肿如核桃的周蕊,符舟几次想要劝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符临病情严重,让每个人心情悲伤到一听什么劝慰的话都深悉是虚假谎言。此时除了符临苏醒痊愈,没有任何言语和事情可以成为劝慰。
与此同时,一旦做出了全家去巴黎的决定,有些符舟迟迟不想面对的,当下也必然要去面对了。
“舟舟,秦照不肯走,是因为还没有和你做了结。”
于是符远山,帮符舟开了这个头。
病床前,符远山从周蕊身侧走至符舟身前,伸手轻拍了拍符舟肩膀,语气沉重:“你走前,去跟他聊聊吧……”
“爸……”一种巨大的悲怆感从心脏涌向全身,符舟忽然激动,“爸,妈,这真的是意外,秦照不是故意的。是无心之失……”她知道秦照有多看重那条手串,虽然不能说出让周蕊和符远山不要责怪秦照这种话,但她至少不希望他们误解秦照本性。
然而紧接着,周蕊一个巴掌用力地甩在了符舟脸上。
“符舟,我告诉过你,不要再为秦照辩解!”
听到符舟为秦照说话,周蕊气得身体都在发抖:“我不管他是不是故意,反正酒店监控都看过了,小临就是被他推下去的!他就是个专门害人的恶魔,我再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否则换成别人,现在我律师函已经发过去了!”
立时之间,符舟白皙的脸庞现出了粉色的掌印。
周蕊继续怒吼:“你听着,钱我不要他赔,歉我也不要他道,我只求他能远离我们一家人!所以,符舟,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做选择,如果你还要和他在一起,那就永远不要来巴黎,也永远不要来看你哥!”
顿了顿,周蕊咬牙,恶狠狠吐出一句:“……你和我们就此断绝关系。”
这句话有多沉重呢,足够压得符舟喘不上气。
犹如灵魂意志,全都被压在了脚底。符舟身形一垮,再直不起肩。
旁边符远山也是叹息不停。
病房里,压抑冰冷的气息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事到如此,其实符舟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力呢?
这些天,她心里对结局早有料想,但这会儿真实面对,还是让她痛苦到不能承受。可一望着不知道是不是往后余生都将在一张床上度过的符临,她再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如何,她只能承受,也应该承受。
……
许久,符舟抹去了眼角的泪,内心希望的火光全部熄灭。
她终是回答周蕊:“好,我知道了。”
***
深夜时分。
病房外的过道上。
秦照佝着背,坐在座椅上的身影沧桑得如同个形销骨立的老汉。
等他抬了头,走近一看,脸部轮廓瘦削而锋利,下巴上胡茬冒了一片,样貌也是老了几岁一般。
尤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子黯淡沉寂得像一潭死水。让符舟不敢看。
所以她坐在了秦照身侧,目不斜视。“秦照。”一开口,声色艰难,“咨询中心的工作我会辞掉……我很快,要跟爸妈去巴黎……那里有专家等着。”
说来这还是这些天,符舟第一次郑重地和秦照聊天。之前她都只是劝他休息,劝他吃饭。但凡是稍微沉重的话题,两个人都有种默契,避而不谈。
可是现在避无可避。
符舟恍觉自己说了那么多次不会离开秦照,最终却还是做不到。人生如戏,跌宕起伏。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和他之间已经隔着难以跨越的障碍。
秦照也有了预感,一个偏头的动作都无比僵硬。过道上冷白的灯光下,他看着她的侧脸,倏忽哽咽:“……你要食言了吗?”
就像个被遗弃的人,含泪同遗弃他的人问话。
符舟闭了闭眼:“是啊,我要食言了。”
可她怎么能,去当那个遗弃他的人。别过脸,望着另一方向,真希望这室内能下场雨,这样就能藏住她不断想往外涌的眼泪。
“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是怕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可还是没有用啊……”
秦照的话语,更是让她一颗心被绞得稀巴烂。
她几要窒息,猛地转过头去看他,看他那没有血色,明显干裂的唇,悲戚地张合。
“符临的事,真的对不起。当然,我知道我再道歉也无济于事,他因为我变成这样,我难辞其咎……不管叔叔阿姨接不接受,往后在巴黎的医药费治疗费看护费……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可同样,符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