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沅像要逼食物对视般端详这份品类丰富的儿童套餐,发愁地叹一声,说:“连熬两天夜又吃油炸食品会变丑,唉,明天不出门了。”
这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扯些有的没的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唬得住外人,瞒不过朝夕相处的人。知道他又在胡说,孟炀没跟他客气,有样学样也叹一声,他拍拍自己的脸,“你那些瓶瓶罐罐回去借我抹点。”
疲乏过后其实胃口不怎么好,何况全是油腻的,两个人偶尔吃两口多数时候在闲聊和新奇地玩玩具。孟炀把梁沅的鳄鱼拿走,按在背上鳄鱼就可以滑动,扁嘴跟着一开一合,露出满嘴锯齿般白森森的牙齿,长在卡通玩具嘴里十分滑稽。忽然他手上一推,鳄鱼的白肚皮卧在滚轮上,平滑的塑料桌面让轮子滚得很快,转瞬间就滑到桌沿眼见就要掉下去。
梁沅眼疾手快拦住还要装作不在意,之后任男人再怎么游说或者用自己的小车来换他都不给。后来玩具被带回去,他专门翻出一个小号玻璃柜来装。这种柜子在社交平台上一般是别人用来放chao牌联名玩具的,而这两个普通的塑料制品跟着他们从绝对保密的地道摆上新家的柚木边几。
你来我往间几趟航班抵港,熙攘的人群立马给冷冰冰的机场镀上热闹的颜色,疲累的脚步声、万向轮清脆连贯的拉动与各种语言的交谈一起填满这间唯一还在营业的快餐店。
飞机餐太难入口,陶维显和几位同门也来到这家麦当劳门口。隔着透明的玻璃他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种感觉随走进愈加强烈。店面不大,座位所剩无几,同门在等餐,他便来找位置。其实另一边刚好有一张桌子空出来,店员麻利在收,但陶维显偏在等一箱绿植后面那个位置。
同门们取好餐过来时他等的这张桌子还没收出来,而刚才空出来的另一张早被人坐了,因此他们并没有察觉陶维显的故意。大家连续忙好几天又经历一次格外磨人的长途飞行疲累到极点,现在还不能坐下吃饭,他有些过意不去,小声连道:“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与他同行的人以为他是为没找到空位而抱歉,都很爽朗纷纷表示没什么,反而辛苦他占位置。一干人终于坐下后恨不得三两口就解决完这顿饭然后回去躺下就睡,只有陶维显慢吞吞地打开包装,心不在焉嚼一嚼。
他特意选在斜对那个位置上的人的座位落座,对方背对他,因为角度能看到小半张侧脸。陶维显越来越觉得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如果真是他就必须等同门们吃完找借口留下来,为他避免一些麻烦。
在陶维显以为自己观察得不动声色时,两人位小桌上慢条斯理吃东西的两个人早已发觉来自梁沅身后的视线。孟炀冲不蘸酱白口吃薯条的梁沅眨眼,在发现对面那人目的性明确地频繁打量时他已经开始戒备并有点不悦。而梁沅接到男人的暗示仍不准备用余光看上一看,有他在自己可以不管,于是放任不管。
对桌其他人已经吃完,只剩这位窥伺者没动两口食物。
陶维显的同门有些局促,一起在研究室的大半年大家都忙于实验很少交际,即使接触好几个月仍保持比较客气的相处态度,他们着急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催。桌上其他三人互看一眼,各表演各的,有人做放空状有人掏出手机故意与同伴确认住宿信息。
不小心看入神的青年被他们的声音一惊猛然回神,等的就是他们想走,他装作不好意思狠狠吞下一大口噎人的汉堡胚,被噎得满脸通红才摆摆手艰难道:要不你们别等我了,先回去休息。我…我这牙疼,耽误大家。”
他们也没想到陶维显直接让他们走,显得自己不仗义似的,又表示不着急。他这下是真急了,心想你们倒是走啊,想是这么想嘴上还是客套地推拒,再三保证等下直接打车回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才劝走热心的同学。陶维显看他们走没影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看了好半晌的人后头,还没走近就收到对面气势迫人的陌生Alpha极具威压的冷眼。
是的,来自Alpha。陶维显是名Beta,但他今天能感知AO的信息素,并且迅速发现眼前这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梁沅也感觉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凌乱重钝,显示出来人肌rou控制力很差,没有训练痕迹,至少不是同行。但不排除对方是故意为之,很明显是冲自己来,梁沅没有掉以轻心。就在他调整坐姿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些变化,来自半臂距离外。
“梁沅?是你吗?”刻意放轻的声音难掩震惊和欣喜。
被准确叫出名字的少年偏头一看同样惊讶,紧绷的肌rou在一瞬间放松,认识,熟人。他仍保持侧看的姿势,手撑在脑后熟稔地问:“吃了吗?”用所有国人特别是S市人最喜欢的社交用语打招呼。
青年不及回答被人抢先,孟炀在对面慢悠悠道:“看你呢,没吃。”
陶维显尴尬一笑,特别自然地端来吃的和椅子。梁沅这桌虽然小,侧边还是勉强能挤下一个人。见他过来梁沅将他们两个吃剩的东西往旁边一推让出块儿位置,桌上的玩具顺手揣到了包里。一张小桌三个人,有两个互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