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要想明白的。”韩连原稍微后仰,用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倚靠在廊柱上,他的目光随意的落在某处。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内心平静到感觉不出任何事物的存在了,这种彻底的解脱感,正是他长久追求的东西——那是一种全身心无限放大的体会,你感觉不到也不需要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韩旻敏锐的察觉到父亲并未对他们设防,但非是不需要,而是不必要。整个后院中流淌着父亲强大的灵力,那是从未在子女面前展现过的、完全无法抵抗的实力。他按捺住一腔怒火的妹妹,继续道:“您自有自己的打算,但韩家守护蓉城已有数百年历史,眼下真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放任?”韩连原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一群发着光的银蝶在半空中组成一块方形,逐渐出现了许多影像。
大部分都是韩旻随父亲处理秩序师事务时经历过的事。
“阿旻,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吧?你觉得说守护有什么意义吗?大部分事情都是人们自作孽导致的恶果,而你身为秩序师家族的人不得不去帮他们解决问题。你身上流着秩序师的血,就不得不做这些事而已。这几百年,我们韩家替他们承担了那么多,够了。”
看着画面中熟悉的人们,韩明潇压抑的愤怒和委屈终于一并爆发了:“你说那只是责任?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韩连原无声的叹了口气,原本指望他们俩能更成熟一些。“你们俩生来就是韩家的血脉,秩序师血誓你们也知道,不论吉凶这都是无法选择的缘分,所以我将你们一起留在了这秘境之中。血誓对秘境里的人有没有作用,目前尚未可知。至于能否破解血誓……寻访多年,虽无人知晓、倒也不是一无所获,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或许?也就是还有失败的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您这么做值得吗?”韩旻反问。
“我做这些,并非只是为了破解血誓。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父亲一席话让兄妹俩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韩明潇只想到问:“那……余公和远公子呢?”
“他们?我原本就没打算留他们在此,是他们非要闯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愿意放他们走?”
“我费尽心机才打开了这秘境,何必留不相干之人。要走,从大门口走出去便是。”
父亲说完这话就走了,脚步不曾有丝毫的凝滞。韩旻满心的疑惑仍在,却好像突然不需要解释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翻涌,终于是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往别院走去。他深知妹妹的脾性,绝不能眼睁睁看她自断生路……
“他疯了,哥哥,他真的疯了。”韩明潇喃喃道。
“潇潇你听我说……”韩旻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哥哥,对不起,这一次,就让我替你做决定吧。”韩明潇扶着哥哥,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人形纸片。这是老狐狸借给她的灵力,也亏得有这份灵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暂时封住哥哥的灵脉。“留下来的人才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我得逃跑了,哥哥。”
将哥哥安置好后,韩明潇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本想洒脱的笑一个,结果挤出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她揉了揉眼睛,干脆作罢:“留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也许他还能破解血誓,总有一丝希望在。我知道违背了血誓的人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不过做人多累啊,既然你是哥哥,那就委屈你啦。”随后她轻手轻脚关好门,往远山他们所在的院里走去。
余生没有料到她回来的这样快,看她一身疲惫的模样,赶紧递上一杯掺了花蜜的甘露水。韩明潇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余公,很抱歉,地灵珠拿不到,但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地灵珠不重要,拿着那东西只会麻烦不断,让它留在这秘境中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老狐狸手中拈着一枝紫色的火焰花朵,“你知道这种花什么来历吗?”
“不知。从有记忆的时候家里就到处都是,我一直以为只是很普通的品种,就没太在意。”
“奇怪,为什么我折它就不会化成蝶呢?难道化蝶只是你爹的爱好?”
韩明潇摇了摇头,从旁边的花圃里这了一枝花,也没有化蝶。“地灵珠是开启秘境的钥匙,打开后这里的一切都受他所控。”
“嗯,比如这天上的月亮和我们走不出去的院子。”
“哥哥说秘境大概是某种我们不了解的幻术,术主可以施行一些指令,只是除了父亲没人知道该如何做。”
“他千辛万苦打开了这秘境……又有什么用呢?”
韩明潇想起莲池边的场景,两个幼童追逐蝶群的模样浮现在眼前,“他说他不在乎巫师会怎样,也不在乎秩序师会怎样,包括外面蓉城的所有人……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秩序师家族史是每位继任者所需学习的课程,余生偶尔不得不伴读时多少听进去了一些。那么多家族史中,他几乎没见过比韩家更为枯燥无味的,因此颇有些印象。不过,这一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