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荥阳干什么?
揭发母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会有人相信吗?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偷偷地去看看母亲再回来?可是为什么要去看一个抛弃自己,还想杀了自己的人!
今年“三月三”,他第一眼看见韦太夫人,就认出了那个盲眼的老妇人,正是让自己又恨又爱的母亲。
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为了解当年真相,也为抚慰自己的思母之情,他对韦太夫人撒了谎。只有如此,他才有机会每月见上韦太夫人两面——看看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看她微笑,看她流泪,听她诉说对自己的歉意和思念。
过了几日,是月中。这一天,韦太夫人又来大兴善寺上香。上完香,离去前,韦太夫人拿出一张请柬送给了澄晖,“三日后,是老身的生日。届时,还请澄晖师父来寒舍吃杯素酒。”
澄晖看着手中的请柬,假意谢绝,“这……贫僧草茆微贱,怎敢妄踏贵地。”
“诶~”韦太夫人很不赞同晖的认知,“老身并非那势利之人。再说,师父是老身请的贵客,哪个敢怠慢了师父!”
“那,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澄晖望着韦太夫人,眼中闪动着高深莫测的光,脸上却是一团和气。
“那老身就在家恭候师父了。”
“阿弥陀佛,贫僧一定到。”
第93章 《光明膏》[7]
三日后,汝南公主府。
这一天的汝南公主府,热闹非凡。新科状元的母亲、御妹的婆母过生日,自然少不得人来巴结、逢迎,而且全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非富即贵。
澄晖站在远处,看着门庭若市的公主府,面无表情。
不知看了多久,他整了整身上的袈裟,迈步向公主府走去。到了门口,一步步走上公主府门前的石阶,澄晖从袖中掏出请柬递给看门人。看门人早得了通知,太夫人生辰这天,会有一位法名澄晖的大兴善寺僧人前来拜访。
看到请柬上“澄晖法师”四个字,看门人和气地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法师,里面请。”
澄晖单手在胸前结了个佛印,迈步走进了公主府。
甫一进府,一名十六七岁的男仆立刻走上前来,引着澄晖去见韦太夫人。澄晖随着这名男仆一路行走,但见公主府中环廊曲阁,深邃富丽。走了好一会儿,方才来到韦太夫人举办生辰宴的地方,临芳阁。
阁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和管弦之声。
男仆引着澄晖走进阁中,澄晖一眼见了坐在上首的韦太夫人。韦太夫人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澄晖认识,是汝南公主。男的,看年龄和气质,当是汝南公主的驸马,他的弟弟福郎,韦思贤。
男仆引着澄晖走到韦驸马近前,未等向韦驸马报出澄晖的名号,汝南公主先认出了澄晖,微笑着跟澄晖点头致意,凑近韦太夫人耳边大声对韦太夫人说,“阿母,大兴善寺的澄晖师父来了!”
“是吗?澄晖师父来了?”韦太夫人原本笑微微的脸,听说澄晖来了,绽出了更大的笑容。
男仆将澄晖引见给韦驸马,韦驸马看见澄晖眉间的红痣不由一愣。
亡兄不幸溺水时,他才两岁多一点,对亡兄全无印象。但是从小到大,母亲跟他描述过无数次亡兄的长相,差不多每一次,母亲都要跟他说一遍亡兄眉心的红痣。
母亲告诉他,就是因为亡兄眉间的有颗红痣,父亲才给亡兄取了“菩萨奴”的小名,希望佛祖可以保佑亡兄长命百岁!
澄晖感觉到了韦驸马的怔愣,也想到了韦驸马怔愣的原因,大概是韦太夫人跟他讲过自己和自己眉间这颗红痣吧。
他单手在胸前结了个佛印,“贫僧见过驸马。”说完,双手合十,向韦太夫人致意,“阿弥陀佛,贫僧恭助太夫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韦太夫人循声转动脖子,面对了澄晖,“多谢澄晖师父,师父请入座吧。”
澄晖不动,“贫僧有件小小的礼物要送给太夫人,还望太夫人笑纳。”他从怀里掏出了装有光明膏的琉璃盒。
“师父太客气了,人来就好。”韦太夫人客气道。
澄晖微微而笑,“先时,太夫人对贫僧说,只因双目失明,无缘得见韦驸马成年后的面目。贫僧的这份薄礼名为‘光明膏’,太夫人若将此膏涂抹在失明的双眼之上,须臾便可重见光明,得偿所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汝南公主站起来走到澄晖近着,看着澄晖手里的琉璃盒,“师父此话当真?”
“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汝南公主望向韦驸马,用目光征询韦驸马的意见。
韦驸马沉思片刻,温声问道,“敢问澄晖师父,这光明膏从何而来?”
“蝶梦馆。”
满座再惊。
“可是那传说之中,有缘之人方可得见,方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