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对话。莱格拉斯不再对他说话,不再看他,也没有放下枪。房间是冷的。刚认识莱格拉斯的时候,男人是温暖的,虽然某种意义上很尖锐,但他会微笑,一种美从他弯翘的眼眉、他高挺的鼻梁,他shi润的嘴唇之间涌出来。他撒谎的样子笨拙得很,以至于阿拉贡都没有受骗的感觉。他需要莱格拉斯,于公于私——他觉得自己脸红了,热气从胸腔开始聚集,而沉默无法忍受。
他不是来告诉莱格拉斯这些让他难堪的,也不是来纠结会不会铐他的问题。
谈判是最好的途经,各种意义上……
「无话可说或者想说太多的时候,一个拥抱能解决很多问题。」伊西铎说过。
所以他果断这么做了、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越过茶几坐进沙发垫……在莱格拉斯有所反应之前,迅速圈住他收紧手臂,把脸埋进那带着灰雁伏特加和苦橙香味的发丝里、嘴唇滑过他耳廓后的一小块皮肤——
他立即感觉到双臂间的身体先是僵硬如石,接着慢慢放软。
长春花蓝像猫睛石一般闪光,瞳孔飞速收缩,继而又缓缓地扩张,“你……知道我是谁。”
“一个在错误的时机暴露了身份的傻瓜。”阿拉贡回答。
他听见莱格拉斯的手枪掉到地板上。
终于能好好地说话了——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想。
“那个……”
片刻后,莱格拉斯贴在他的肩膀上,犹豫着喃喃,“你知道我指什么,你昨天在花园里说的……”
“是的,我正想要说这个。”阿拉贡用手指抚触他的金发。
“是什么,我等着?”莱格拉斯问,忽略对方偷偷在自己背后卸弹匣的动作。
阿拉贡搂着他离开一段距离,用下颌抵住他的额头,“你有无数次机会干掉我,你没有,反而帮助了我。你甚至同意合作,还救了孩子们……为什么?”
莱格拉斯看着他的衬衫纽扣,平静下来之后也恢复了以往的狡黠,“我该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这样我就能把话接下去。”
蓝眼睛眨了了眨,“Ada说不……不能先示爱……所以你先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悄声细语,因为阿拉贡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不好意思。
“是的,也对。我们昨天说好的,等我回来就告诉你——”阿拉贡捧住他的脸,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跟我来,跟着我。”他的祈使句型几乎让莱格拉斯笑出来,但是接下去他不笑了:
阿拉贡开始由上至下亲吻他的额头和眉心,手指顺着他的发丝梳捋……
“和你在一起,每往前一步都是冒险。莱格拉斯·阿蒙兰斯……你就是我的冒险。”
在他吻到他的嘴唇时,莱格拉斯的腰彻底软了下去。
“我……很怀疑你的消息来源……”他们耳鬓厮磨,唇贴着唇说话,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沉醉其中,但他难掩好奇,“我从来不会给警察留下线索。”
“你问甘道夫的,我也会问。他的嘴巴不牢……”阿拉贡坦言,暗示地舔他嘴唇,“但我希望,「重要的绿叶先生」嘴巴不要那么紧……”
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莱格拉斯深深吸气,这才微微张开嘴巴,让阿拉贡的舌头伸进来,舔到他的上颚——
一阵干咳让两人尴尬地迅速分开——又一次。
矮个子的吉姆利·都灵先生,手里抱着纸箱(里面装着收藏品残骸)脸上满是对世界失去信心的绝望,各种意义上。
“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伊鲁博崩盘的问题?”
第13章
星期一一早,凯兰崔尔夫人穿过长廊,来到国会大厦议员办公室,瑟兰迪尔已经坐在里面等了。
“稀客呀,阿蒙兰斯老板。”夫人伸过去手让他吻了一下,看着他难掩焦虑低头的样子笑了,决意不提昨天莱格拉斯突然拜访的事情。
“可不是么。”瑟兰迪尔坐回沙发握住法贝热手杖,指甲抠着祖母绿宝石,“三星期前的那副牌局,我一直惦记在心里。”
他昨天其实已经来过一趟了,什么消息都没得到。他颇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林迪尔,正在放茶碟的助理先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看起来这副桥牌关乎世界的命运。”公爵夫人宽容地微笑,“把二十年前撤出G市的家族召回来了。”
“委员会已经解散了,”听出她话里的暗讽,瑟兰迪尔用克制的傲然表示,“我也会遵守诺言,不碰这里的生意。”
这个时候埃尔隆德从走廊里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工会代表,他看到来客便立即结束谈话,示意两个工作人员去议事厅等。
大门阻隔了走廊里的谈话和脚步,只有传真机和电话铃声隐隐约约地透进来。
“帕斯加兰区出事了。”议员让林迪尔确认完门锁便直入正题——为了防止什么似的,一只手按住瑟兰迪尔的肩膀,“就在你走后半小时。”
阿蒙兰斯扬起眉梢,一条腿搁到另一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