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难得的提早回家,却不是因为忙完了,而是事情太多,带回家熬夜处理。没想到却有人比他更早回来一步。
顾循坐在客厅里面色可怖,义愤填膺的跟他告状。顾随之磕磕巴巴的说没有。
顾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什么反应。然后问顾循:“喝酒了?一身酒气。”
顾循连赢三场比赛,自然有人捧着他,在会所里香车美人的庆祝了一场。身上沾染了酒气脂粉气,领口还留下一枚美人唇印。
顾璋吩咐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把顾循打发到楼上换身衣服。然后对顾随之道:“去书房跪着。”
只一句话,显然是不想听任何解释。顾随之面色惨白。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面划过的沙沙声和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顾璋取下只有工作的时候才带的金丝边眼镜,揉了揉眉心。
顾随之跪在褥子上,右边的墙上挂了一副横轴:敬、慎、勤、俭。四个水墨大字,风骨端正,落款是前朝康平盛世时代的书法大家,末尾几个红泥小章印,是顾家的历代主人品鉴时留下的,确实是世家的底蕴。这是顾家二少爷小时候罚跪的地方,现在被顾家三少爷继承了。个个都不省心,由不得顾璋不心累。
考虑到顾随之的身体因素,相较于顾循,仅仅是罚跪已经非常轻了。顾循小时候上房揭瓦,被溺爱成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母亲亡故之后顾循大病了一场,顾父不管他们,下人照顾不周,都是顾璋亲手在带他,兢兢业业不敢假手于人,生怕一个不周到这个弟弟就没了。头两年实在难熬,顾循做错了事顾璋不敢打他,又生怕教不好弟弟养出个废物,就罚他跪。那时候顾璋也不过十七八刚成年,边批改文件还要边盯着他,五六岁的小孩熬不住疼,跪着跪着姿势就变成了盘腿坐着,顾璋心疼他,睁只眼闭只眼装看不见。转眼过去了十多年。
顾随之目光涣散的看着身前那片地,太阳xue一抽一抽的疼,耳膜里是尖锐的刺痛,他比小时候的顾循老实多了,强撑着一口气,就这样低着头一动不动跪了两个小时。
只是罚跪而已,顾随之头晕眼花,心里却觉得没什么,他吃的苦受的罪多了去了,母亲厌恨的眼神,反反复复扎胳膊的针,被人反锁在学校厕所隔间里的夜晚,冬天迎面浇来的冷水,撕烂的卷子,无数张嘴张大了哈哈大笑嘲讽他是个面无表情的怪物,说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多么奇怪,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偏偏在所有人嘴里都罪大恶极。
顾璋头也不抬,翻开新的文件夹:“那个男人是谁。”
顾随之在混乱的痛苦中挣扎着,把顾璋的每一个字反复咀嚼才能勉强理解,低声回复:“同同学。”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顾璋和顾循解释,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贪恋叶执怀抱里的温暖。
顾璋点点头,“以后少来往。回房间关三天禁闭,学校那边孟清会帮你请假。”
罚跪算是结束了。顾随之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膝盖在木质地板上嗑出一声闷响。
顾璋这才发现顾随之有些不对劲,走过去摸了摸顾随之的额头,只觉得手心里烫的都起火。
顾随之脸上烧的通红,一额头汗珠,双眼迷离布满血丝,顾璋掌心的冰凉往他舒服的想往上蹭,残存的理智却又让他拼命地往后退。
顾璋打了个电话给医生,然后打横抱起顾随之,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顾随之很轻,但是怎么也想不通顾随之在顾家好吃好喝的养了一个多月怎么一点体重也没涨呢。
资深养娃专家顾璋第一次产生自我怀疑。
顾璋把顾随之送回房间,把顾随之身上汗shi的衣服扒干净换了一身睡衣,然后塞进被子里。又喊下人送来体温计和shi毛巾。
烧的神智模糊的顾随之格外难缠,光溜溜的身体扒开顾璋的衬衫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逼得顾璋连哄带吓,用被子把顾随之裹成一个雪娃娃,四肢都困在里面才算消停。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平时威风八面的顾总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三十六岁的老男人活脱脱像被人调戏了一样。
“你来了。”顾璋严肃的对张医生点点头,手往被子里伸进去。微凉的指尖摸索着细腻的皮肤,蹭过两点茱萸,终于摸到了被捂的温热的体温计,迅速抽出来递给医生。
顾随之打了个哆嗦,勉强睁开眼睛,困惑的看着顾璋。他大脑都快煮开了,看什么都懵懵懂懂、无法理解。
顾璋担心他烧成白痴,催促着医生赶紧开药。
医生盯着体温计有点吃惊:“三少这是过了三遍凉水又吹了一夜冷风吗?”
顾璋晦气道:“我怎么知道。”要是早知道生病的顾随之这么难缠,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顾随之跪着,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医生带了药,顾璋捧到顾随之嘴边喂他吃,顾随之头撇来撇去,就是不乐意吃药。
顾璋没耐性,皱着眉头捏住顾随之的下巴逼他张嘴,愣是把药塞了进去。
一口温水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