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晏清算了算,他已经被关了三天了。
无论他想做什么,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静候时机,以待来日。
虽说如此,他却感到极度焦虑。他什么都可以不怕,却唯独怕百里灏章出事。百里灏章脸上殷红的血就是他逃不脱的噩梦,刹那间他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凉透了,仿佛置身于腊月寒冬。冷,冷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
他终于挣开了那些围在他周围的侍卫,挤开人群冲到了百里灏章身旁,他想要告诉他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他哪一样都没有做,他想要告诉他你不平安那我想要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百里灏章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只吐了一字:“走!”
他跌跌撞撞被押走了。直到身在牢狱,他才恍惚发觉自己已是满脸的泪水。
为什么百里灏章会中毒?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发觉小婵对百里灏章不利时他明明叫御医来瞧过许多次的,后来又是亲自照料,到底是哪里有疏漏
为什么会这样
他尊敬神明,却一向相信事在人为。在无能为力的此时却万分渴望神明显灵,他知道这样不虔诚,很虚伪,但他太想在百里灏章的身边了。
他什么都可以拿去交换。他只要百里灏章平安。
百里灏章明明不在他的身边,他却觉得鼻息间都是属于百里灏章的气息。明明几日前还在和他说笑缠绵,现在却连多看一眼都成了奢望。
灏章
灏章
他在黑暗中紧闭双目,浑身发抖。
到了第五日,他听到了脚步声。那并不是这几天来最常听到的狱卒送饭时的脚步声。柏晏清满心期待地睁了眼,胸口仿佛有一只震颤的小鼓。他看着火光渐渐逼近,却在起身的刹那感到通体寒凉。
这不是百里灏章。
那人不是百里灏章,却是熟人。而站他身旁的,则是另外一副熟悉面孔。
原来如此。柏晏清感到自己仿佛身在冰窟,恶寒阵阵。
虽在意料之外,但如此一来许多事都能说得通了。柏晏清手攥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浑然不觉疼痛,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他可不是你的陛下。”魏从远不屑地回道,继而苦笑,“旧友重逢都不寒暄一下就提起旁人了吗?”
文斋解开缠绕的锁链,推开了门,再小心翼翼地退到门边,给魏从远让路。
柏晏清一言未发,只是冷冷地看着魏从远。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还是魏从远先开了口:“那毒俗名叫“不留痕”。平常不发作,也查不出有什么异样。不过一旦受了刺激情绪起伏,中毒者轻则会头痛不止,重则会口鼻流血,最后七窍出血而亡。”
柏晏清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在昏暗的火光里苍白得骇人。
“我知道你总是妇人之仁。如果他死了,你就会觉得对他有所亏欠。”魏从远顿了顿继续道,“我不会让你感到对他亏欠。现在宫中御医为了解毒四处寻医问药,我安排了人把解毒的方子递了上去。”
柏晏清稍稍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魏从远狭长的凤眼忽地闪过狠戾之色:“他欠了我们数十万条人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有让他死。王爷,你不仅不欠他,还救了他。是你救了这个把你当脔宠男ji亵玩了那么多年的人。”
柏晏清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魏从远走近几步:“王爷,这不仅是我们复国的时候,更是你复仇的时机!我知你有抱负有野心,被圈在深宫绝不会是你的本意,而现在正是把折辱你的人扳倒的机会!”
“呵,究竟为何魏将军总是对我念念不忘呢?”柏晏清语气讽刺,“其实也不难想。若无柏氏,此举无名。”
魏从远被柏晏清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震慑,如同见到一只温顺绵软的兔子突然亮出了带血的獠牙。魏从远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柏晏清。尽管作为朋友相伴的记忆已经久远模糊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但他依然根深蒂固地觉得柏晏清不该如此。毕竟柏晏清是一个温和到连起了争执也不会红眼的人。他不该锋利。
柏晏清不疾不徐继续道:“我是柏氏皇族嫡系血脉唯一仅剩的男儿,也只有我谈起复国才算是名正言顺。如果有我,将军便可师出有名,堂堂正正打上复国的名号。这样想来,将军恐怕也是打着我的名号动员起麾下的士兵的吧。”
诚然变得锋利的柏晏清不是他所期望的,但魏从远依然欣赏柏晏清的聪明,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见无可隐瞒,也不再掩饰:“王爷倒真是通透。”
“所以将军究竟想要什么呢?那么多年前就费尽心机在百里灏章的身边设下暗桩,”柏晏清半眯起眼,显得有几分慵懒,“还处心积虑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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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这话说得就真是让我委屈了。”魏从远笑着摇了摇头,“我一则是想告诉王爷,我布局已久,是有备而来,而并非是鲁莽之辈,王爷大可放心。二则是想告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