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定要脱口大骂,可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收拾,细皮嫩rou的徒手拨弄那热水,那不就是被烫得更甚了,可那人还想着收拾,那模样不得不让人发笑。
虽然,自己笑意中并无讥讽,但笑出来总是不好,所以她很快也收了笑,怕惹得人误会,借故大发脾气是小,惹人难堪总是不好的。正想着如何解释,谁知,那人竟先开了口。
那腾空的手还握着锦盒,贾西眼中,素问盯着这盒子发愣,不言不语也不收着,摸不清到底何用意。一时又进退不得。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素问反馈,便憨笑了两声,说道:“素问姑娘,你,你收还是不收,这,这盯着看是何意?”
如梦初醒的素问缓缓接过来,问道:“多谢衙内好意,这是何物?”
没想到这么快便收了的贾西缩回伸出去的手,不敢看素问,别过视线说道:“我亦不知,那人说是好物什,善音律之人皆好,我也不知你喜欢与否。就是,就是觉得你兴许用得着。便买了。”
这就让素问好奇心更重了,打开一看,却是一卷黄纸,看成色年代不近。摊开一看,是首琴谱。素问向来以歌喉示人,鲜有人知她其实善谱曲,对古律颇有研究。一般谱子她看一眼便知是何曲。
可是,这首曲子她没看出是何曲子。好奇心加求知欲,她将曲调和节奏哼了出来,已望知晓是何曲子。见她研究了起来,贾西暗自欣喜,起码这礼物是送对了。当初被那人哄着买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半信半疑的,被骗了钱是小事,让人得知被骗才是大事,因此,他方才也未说这东西可是花了几千两银子买来的,便是给自己留了点面子。
此时,贾西一边静静听素问低声yin唱,一边品茶。他忽然感叹,这平日里他瞧不起的风雅,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有些人和物,就理应如此被对待。
耳边忽然安静了,贾西转过头去看素问,但见她亦在看自己,像是在打量。他忽然有些局促,双手在腿上来回搓动,哈哈一笑,喝了口茶:“姑娘,可喜欢?”
素问点了点头,贾西开心地笑了,得意之情抑制不住。她却将卷轴交还给了贾西,淡淡道:“这个,还与衙内,素问不能收。”这就让贾西不明白了,她不是说喜欢吗,怎么又不收了呢?
“刚说了喜欢,便还给我,甚么意思?瞧不起我么?素问,我就这般令你讨厌?”贾西说这话时,面上的表情不是生气,而是有些难过。
“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东西太昂贵了,无功不受禄,素问当不起。”素问并未将手收回,而是缓缓地解释。
贾西闻言喜忧参半,左右是不愿意收回:“这东西我几十两银子偶得的,不过一卷黄纸而已,年代久远些罢了,不值甚么。你既喜欢,又不是瞧不起我就收下罢。”
“这可不是一卷黄纸而已,若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陈子昂唯一的传世之作《平沙曲》。”素问见他不接,便收了回来,抚摸着,柔声道。
陈子昂之名,贾西岂会不知,他“碎琴传诗”的典故也听过,可却是头一回听说他还会谱曲。见贾西不信,素问耐心给他解惑。
“此曲作于唐垂拱四年(688),当时的陈子昂随军在张掖一带,因辱骂则天皇后,虽被则天皇后原谅,但因此得罪了武家,仕途不顺,壮志难酬。九月则天皇后欲讨西羌,他仍旧上书劝谏,本想着大不了一死,谁知竟被采纳。当此际,陈子昂见鸿雁悬空,秋高气爽,北雁南归,却不似平日秋日模样,顿时有感而作。此曲高昂,旨在抒发鸿鹄之志。”
经过素问点拨,贾西似懂非懂,他问道:“如此说来,陈子昂也算是个历史名人,这曲子何故没流传下来?后世人知之甚少啊。”
“当中原因书上也未记载,想来还是因他得罪了武家,不得善终罢。”素问也是摇着头说道。
贾西虽说是个秀才书读的不多,对陈子昂也仅了解,素问怎么说他便信。但是,总归送出去的东西不能收回来。于是,也不知近日怎就这般能言善辩,他说道:“那这东西能传下来当是为了挑选有缘之人。姑娘既知此曲,想来就是那个有缘人,若你不收下,回到我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当真可惜。”
平日里的贾西怎么肯自嘲,素问被惹得轻笑。若说西施捧腹为美,那在贾西眼里,素问一笑倾城,这一笑,又让他挪不开目光。
直看得素问低头,贾西才反应过来,别过目光哈哈哈一笑:“那姑娘既不反对,那我当你收下了。那在下告辞了,改日再来听姑娘唱这新曲。”
说完,就脚底生烟,转眼没了踪影。留下素问空惆怅:“这曲子曲意高昂,西北大汉倒是可唱。”
走出半路的贾西,一拍脑袋,自言自语:“这猪脑子,我来这做甚来着?不就是问清楚素问到底是不是要嫁人了么?怎滴就忘到九霄云外了。不行,我得回去问个清楚。
返身回去的贾西入屋并不见素问的人影,刚要转身走,却迎面碰上进屋的素问,此时怀中香气扑鼻。又让他乱了心性。怀中人连忙挣脱开,匆忙中手中物件掉落在地。贾西看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