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入得内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不似前头浓烈,前后院被天井隔着,过了天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雕花木质屏风挡住,上面雕刻着几名罗带轻舞的女子,坐下一个男子在弹琴。越过屏风,得见后院景致。
该走的终须走,云英转身后再也没有回头。
草木错综而不显杂乱,中间一条石子小路通向长廊,约十米,进入一座大院,花草树木繁盛,雕栏玉彻,房间落于院的四周,有些像围楼的布局。东北拐角有走廊可通院后别馆。
待香尽灭,琴操才起身,收拾了桌子。这个十四岁娘子绝美的脸庞上留下两行泪痕。她身后的女子素问,细眉凤眼,瓜子脸,着淡妆,素白的裙衫,有一股说不出的娴静,若不知,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淡雅的女子,竟是这京城第一妓馆的行首呢。
鸨妈看着紧闭的双眼还有挼不平的眉心,因为硬憋着而涨红的脖颈,被泪花了的抹着红妆的脸,那还是略带稚气的脸,冯妈摆了摆手,招呼了打手散去,只留下一句:“伤好了,给素问当丫头。”
琴操算是命好,亦或是冯妈终究不舍,恰逢素问的丫头冰凝日前被人赎了身,有了这么个缺口,馆里许多丫头都搀着这个肥缺,因为素问不仅才貌双全,性子更是极好,哪个伺候人的人不希望能有个好主子?
对于云英来说,
第64章 花红翠柳章台路 楼高水阔知何处
刑宅,白灯笼高悬,内外除了悲切的亲人外都在准备迎接邢大郎的尸骨。两日前,他在从蔡州去往庐州的路上,错过宿头,连夜赶路时,不慎从马上摔下,就此英年早逝了。
不过,都是同命人,谁还怜悯得了谁?谁还高看得了谁呢?于是,也仅是多了一眼。
气得老鸨怒骂,这下可好,小丫头干脆连食水都不肯进了。这让老鸨冯妈暴跳如雷,叫了打手就是一顿鞭打,直到现在你都能看到她手臂上留下的一道道很浅的鞭痕。
那时候的素问住东边的梅阁,虽还未出阁,却是冯妈最疼爱的姑娘。
,道一声,再见,昔日的时光。
别馆不同于前后院,馆中是身怀技艺的女子,称为“艺馆”,顾名思义馆内的娘子卖艺不卖身,是雅妓。馆内布置更为别致,兰香暗浮,厢房分了两层,东西住人,北厢专供器具摆放。东西厢一楼中间都有圆门,分别连着一个小院,听说住的是行首。
众多宅子里有一座朱红色木楼,门头的招牌“幽篁里”居然是别致的行草,笔力不弱,骨格疏狂,足堪林下之风,琴操初来时心里惋惜:这么好的字,这么别致的名,竟挂在了青楼大门之上。
谁知道这肥差让一个新来的气得冯妈跳脚的小娘子给截胡了,因此,在她看得见看不见的时候,她都消受了不少白眼。那时候的她不叫琴操,叫:蔡云英。
京城的学子们都在感叹:天妒英才。
身后跟着押解的官差,一看便知是新来的官妓。照理说寻常女子到了这境地总该哭啊啼啊的,即使不哭不闹也该满脸悲伤或者满眼愤怒,这个小娘子倒好,一路走来,波澜不惊。因此让素问多看了一眼。
就是在这传说中的行首房里,琴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供着新鲜的荔枝、金桔、孛萄、桂花糕、花生糕等时令瓜果和新鲜糕点。贡品前有一香炉,三根细香刚燃了个头,炊烟袅袅。房间的主人素问在琴操磕了三个头后,站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并不言语。
冯妈那时心里肯定很得意,心想这回可得求饶了吧,谁知小丫头连疼都没有喊过,直到昏了过去也没喊出一声。冯妈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个多倔强的小娘子。
十个月前,琴操第一次迈进这院中时,素问瞥见过一眼,这小娘子十二三岁年纪,除发鬓略有几散落的发丝,其他一丝不苟,看着很旧的灰色布衣连个褶子都没有,白皙的脸庞,尽管看得出连日赶路的疲倦,眼神却很平静。
素问走上前,制止了她收拾的动作,叫了新来的丫头阿梅来打扫。这小丫头比琴操还小一岁,刚替了琴操的位置不到两个月。素问拉着琴操往椅子上坐下,淡淡问道:“近来,习艺生活可还习惯?”
同日,杭州城,城楼炫彩,陌阡巷路,西湖美景,三吴都会,自古繁华。在藩阆巷转角后掠进眼眸的是红楼绿树,花旗美人。美人们淡妆浓抹,眼波轻飘,迎来送往,正经人经过脑中会浮现“花街柳巷”四个字。
元祐二年(1087),盛夏某日。汴京城“名人二三事”小报的老板连夜加急更新了一条新消息,取代了:京城首富纳倚红楼行首为妾。这条头条。次日,大街小巷都在为少年文豪邢居实默哀。
后来素问倒是听说,鸨妈对她期望很高,也是一看就知出身极好,加上那绝世的容貌,不愁不红。可是这丫头不闹不哭,却不肯着艳服、化浓妆,更不肯学琴艺。
琴操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素问倒了杯水,递了过去。这个她视为妹妹的姑娘刚来时,跟阿梅一般大。
小报上表达了老板深切的惋惜之辞。以这样的方式向邢家送上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