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虽快立春,不知是否感怀天子之虞,北风依旧瑟瑟,汴京明媚之地也稍显萧索。这不,蔡府花园的花,都还未见蓓蕾。
邢恕近几年攀附蔡确,在京城有些势力,又沾了儿子的光,加之本人善辩,在士大夫圈中,有些声望。蔡确书房。邢恕向他打探皇帝的病情。蔡相神情凝重:“这几年,宋夏边境战事不断,熙宁年间收复的熙河之地,近几年夏国要打回去的趋势愈演愈烈,李宪辛苦经营,虽守下兰州,岷、洮等地却是摩擦不断。”
邢恕点头。蔡确继续说道:“前年,夏梁太后议和失败,自此两国关系更加微妙,夏不上贡,宋不赐岁。你是知道的,陛下宏志不失,边关难靖,内政失和,Cao劳过渡,这次怕是...”说到这叹了口气。
邢恕听罢眼珠转得厉害,心下不知权衡些甚么,良久附在蔡确耳边说了一个计划。蔡确初听时,脸色骤变,言语推辞,邢恕再三规劝,最终蔡确考虑良久,邢恕真是急了,急切道:“相公,莫要再犹豫了,成大事者,何惧?”
从能吏一路走来,十年风雨,这大宋朝执政者来来去去多少人,从不乏文韬武略者,如今俱往矣,还不是我蔡某执政。想到这,一股自信心油然而生,他当下便点了头。邢恕把玩着美玉的手,握了握,抱拳:“好,我这便去准备。”
高太后的侄子高公绘,喜好美石奇树,听闻邢恕宅中新得了几株早开的春兰,形似孤松的石头,好奇得很,拐弯抹角向其打听真伪,邢恕神秘道:“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到下官宅中一览如何?”
一听对方如此大方,高大人立刻答应了。这日,同自家兄弟一同来到邢宅。邢恕隆重接待了,三人入了内院,言语间两位高大人都兴奋得紧,迫不及待要一赏奇物。
谁知,邢家后花园走不到五十步便已经到头了,两位高大人左右观望,疑惑道:“邢大人,这奇石奇花何在?”邢恕躬着身在右侧抱拳说道:“大人,权宜之下,请恕下官欺瞒。”两位高大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是时,天气还有些凉,裹着貂裘的小高大人一听没有奇观,凉风袭来,他打了一个喷嚏,捻了捻大袄,慵懒的声音说道:“邢大人,咱们还是进屋说罢,怪冷的。”
邢恕书房,他向两位说明了缘由,费这么大的周折“请”了他兄弟二人来,是为了大统之事。邢恕暗示二人向太后提议立皇帝的弟弟为继位者,理由是皇帝子嗣尚幼,难堪国之大任。其后便口若悬河,列举各朝例子。
小高大人高公纪又打了一个喷嚏,打断了邢恕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他揉了揉鼻子,还是那慵懒的语气:“邢大人,皇家之事,我兄弟二人哪有资格言语。大人为国之心我两心知,若必要定在姑姑跟前为你美言。”
很显然,这是不软不硬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话不投机,又无真奇观,寒暄不了几句,两位高大人便告辞了。
一直在旁边厢房的邢居实进了书房,身旁还有一个裹着白狐袄的少年。看着与他年龄相仿,朱衣金带,并未戴冠,左侧簪了一支白梅,在大红衣服的衬托下气度雍容。邢恕见了他,便行了官礼。
那少年扶起邢恕,自己坐了上位,淡淡道:“邢大人,在两位高大人那儿碰壁了罢。”
“他们是未同意。依蔡相在宫中所得,陛下属意时年十岁的第六子延安郡王赵俑。若果真如此,新帝年幼,权力必将旁落。”邢恕倒是直言不讳。
“那又如何?你可还有他法?”那人语调微扬。
除了说服高家兄弟向太后建议立立雍王为帝,其他人都不合适,可他又不甘心,只得不语。看穿了他心思的上位者宽慰道:“邢大人,你怕权力旁落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官帽,我有一计,定令你加官,你可要听?”
既然那人都这么说了,怕是好计策,于是附耳上前。
秀州府衙,除夕、大年节连着元夕的大休沐过去了,衙门恢复了办公。蔡熠按例清查辖内账目。看到盐场时,他的情绪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初时,他翻阅了原本四个盐场的账目,盈利均在七十万贯以上,这让蔡熠脸上泛出笑意。可当他翻开华亭盐场账目时,脸色由晴转Yin,盈利仅有二十万贯不到。
华亭盐场即是邢恕前来考察后,他上疏请建的新盐场。启用在元丰五年初。一直以来,开始由章堂经营,后来华亭府衙收回。虽说盈利相对较低,但账目一直还过得去。
收回官营后,蔡熠特意叮嘱不得减免雇工,不得苛刻百姓工钱,相反制定了一些宽松的政策,比如在固定酬劳外,因考虑百姓手脚常年泡在盐水中,不利健康,增加夏冬两季医药补贴。
去年秋天时他还巡视过盐场,一片繁华景象让他记忆犹新。当时他所到之处盐农带着草帽低头晒盐、滤盐,虽然辛苦,但勤勤恳恳,这忙碌不是疾苦,而是希望,是华亭百姓在冗税下的生机。
这也是当时他极力支持扩充盐场的原因。可是,为什么盈利这么薄弱。蔡熠仔细研究了账目,数目清晰,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不安之感再次涌上心头。
踌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