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南面的京城里有三大祸害。
这最大的祸害是专横跋扈的当朝太尉;排行第二的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夜行大盗;而第三个祸害生得面若玉,肌似雪,是令无数女子泪洒闺阁的太尉府公子方孟庭。
有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方孟庭是勾栏ji馆的常客,平生一大乐事就是喝花酒,听小曲儿,流连于粉黛佳人之中。可他年过二十,却未曾婚配,按他自己的话说:佳人虽美,看久了难免要生厌,相约白首终究比不过露水情缘。
这些年下来,方孟庭也不知辜负了多少痴情女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得和那些女子一样,日日饱受相思之苦,更惨的是,他还无法找人倾诉,因为他的心上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当朝太尉的公子爱上了一个男人。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别说他爹饶不了他,恐怕整个太尉府都要颜面扫地。
方孟庭想过借酒浇愁,也尝试着用美色来麻痹自己。可是一阖上眼,那个人的模样就会无端端浮现在脑海,还有元夕那夜灿若星辰的灯火。
上元节的京城很是热闹,熠熠华灯铺满长街,熙攘的人流裹着走街串巷的舞队,甚是显眼。不赶巧的是,那夜的舞队被攒动的人头挤乱了方向,一不小心冲撞了京城官宦人家的轿子。
“大胆!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吗?”小厮提着纱灯笼骂骂咧咧。
舞队领班的赶紧走上来低声下气赔了个不是,小厮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陛下昨日才下诏,元夕之夜,百官当与民同乐,某些人的官威看来比皇帝还大。”舞队里传出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不夹半点情绪,只是用极淡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听得那小厮脸上一阵铁青,眉心像是扭成了绳结,撸起袖子就要往舞队里冲。
方孟庭在轿子里听得真切,心想这舞龙队里居然还有这种不怕死的硬梆子,八成是个初出茅庐的莽夫。他嘱咐了身边的歌伎两句,然后抽回搂在她腰上的手,掀开轿帘,去看那与小厮争执之人。
他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莽夫,分明是个头戴珠翠、身着霓衫的大美人,凭着阅女无数的自信,他断定这绝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那微闪着冷气的眼神,像极了雪山之巅的初阳,没有半分女子的娇柔讨好,
宛如神女。
不过对于方孟庭这种人来说,不管是ji女还是神女,他都是非常敢于去亵渎的。
或许是一时被美貌冲昏了头脑,方孟庭竟忘了眼前人那与装扮极不相衬的高大身躯和低沉嗓音,只是自顾自地从轿子里钻出了脑袋,乐呵呵地对小厮说道:“慢着,本公子觉得这位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快把她请上轿来,随我一同回府。”
这话一出,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意图,这对官宦子弟来说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除了自得其乐的方孟庭外,其他人脸上都无一例外地流露出一种欲言又止又尴尬的表情,空气瞬间凝滞。
舞队领班战战兢兢地对着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只得在方孟庭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原来这舞队中有一种被称为细旦的角儿,是由年轻男子装扮成花枝招展的女子的模样,随舞队同行,而方孟庭看上的这位美人正是一位细旦。
眼看得知真相后的方孟庭羞红了脸,那位美人竟弯起嘴角,微冷的眼神里染上三分媚气,如同那山巅之雪融化成了春水,勾魂似的盯着他看,看得方梦庭受不住,却又舍不得移开眼。
“公子?”小厮在一旁唤他。
方孟庭恍然回过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看来是有些误会。本公子原是想带这位......这不知好歹的贱民回府上好好盘问的。来人,把他给我绑到轿上,我要亲自看管,免得他趁乱逃走。”
方孟庭觉得,就算不能拥美人入怀,共赴云雨之欢,哪怕是摆在家中看看也行。只是作为观赏物件的话,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呢?
他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可始终还是有点心虚,怕给他爹瞧见了节外生枝,于是没敢回府上,而是命手下将轿子抬到了安平坊的别业。
浸透了雾气的暗夜里,青砖乌瓦的院子显得格外清寂,仿佛与人声鼎沸的长街处于两个世界。
方孟庭用手肘撑着床榻,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之人,轻柔地拨开他额前的发丝,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这一刻他才明白,只是把美人当作观赏物件,简直是暴殄天物。
几个回合的唇舌交缠、你来我往之后,美人唇瓣上的胭脂逐渐淡了下去,反倒是方孟庭的唇上多了一抹诱人的粉色。
美人伸手捧住他的脸,宽大的手掌正好盖住了他整个脸颊。
方孟庭刚想要显摆几句yIn词艳语,谁知美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猝不及防一个翻身,将方孟庭实实地压在了身下,然后随手取下发髻上的簪子,长发瞬间如黑瀑倾泻而下。
方孟庭惊魂未定,只觉得垂下了一头乌发的美人竟越发不像个女子,唇上没了朱红色的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