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老妇人带着大儿子回来,惊奇的发现:窗前的棕色破布被针线缝的整整齐齐,还秀上了一朵小花,屋顶翻边的黑瓦被码好,地上一个个小土包被铲平,走起路来方便了不少,窗户被擦的干干净净,夕阳照进来,整个屋子都明亮了不少。
“咦呀呀!”老妇人杵了个从外面随便找来的粗木棒赶进屋去看席芮,果然,这姑娘才好了不少的伤口又渗出不少血来。
“哎哟,姑娘哦,你好好休息,别干这些粗活儿。”
席芮年纪不大,却比同龄人高,却不爱说话也爱不笑,一副老成的样子,总让人以为她比实际年龄大几岁。
她低下头:“没事的。”没有人知道,她都好多年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她们收留了她,那她也要对她们好。
老妇人捏住她的手看,叹道:“还好没留下茧子哦,姑娘家的手得好好保护着哦。”
这里人烟稀少,也不富裕,温饱都是问题,妇人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是智障儿,却一身蛮力,小女儿头发脸蛋红红的,寒风一吹,裂出不少红印子。
她没有问这是哪里,也没有回答她是谁。她穿着当地农人的狍子,妇人不让她干农活儿,她就每天清晨打水做饭,挎着篮子走出几里路采野菜,中午给一家人送去热水热饭。
晚上小女孩拉着她看星星,她利落的翻墙,坐在屋顶上,大哥把小妹举上去,也翻上来。
其实不好看,夜晚寒冷又寂静,只有稀少的几颗星星,小女孩坐在冰凉的界面,瑟瑟发抖几乎听得见它们的牙齿冷得捉对儿厮打的声音。席芮跳下,对小女孩张开手臂,小女孩贪玩不肯下来,大哥跟着小妹学也不肯下来,两个人坐在围墙上冻的瑟瑟发抖。
黑夜冷寒,席芮却觉得温暖,她抬头笑了笑。
小妹天真地开口:“阿姐,你想家不咯?”
家吗?她没有家的,没法想。她没回答,笑着看她。
可是,下一刻,大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嘿嘿,你想也没办回家的,阿妈说了,等再过几个月把你卖了,给我娶媳妇。”
憨傻的话语露出不自知的残忍。
老妇人木棒都没杵就冲过来了:“乱说什么呢,快给我下来!”把小妹拧进去斥责:“死妮子,怎么不照顾好你大哥!”
仿佛换了一个人,没有一点先前温柔慈祥的样子。
席芮愣在原地,老妇人过来拉住她,好声劝:“姑娘,别多想,成子闹着玩。”不知不觉已经拉着她到了房间内了:“来来来,好好休息。”
不是她以前睡的屋子,屋外传来串锁的声音。“丫头,也别怪我,成子身体…不好,也需要成家,养了你几个月,你就当付了饭钱。”
这里没有床,只有一堆寒shi的柴火。逃出席家又如何,逃出魏家又如何,兜兜转转,她又被关到了杂物间。
席芮靠着墙慢慢滑下去,头埋在臂间,真冷。
半夜,窗子被打开,妇人扔进去一床破棉絮,“好好盖着,冻坏了不值钱。”
原来是这样,怕她长茧子,悉心照料都是因为怕不值钱。
屋内窸窸窣窣的,席芮却没有哭,是老鼠。
“你也别矫情,我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可慢慢等着去京市享福。”
叮叮咚咚一阵,窗户被扎扎实实钉上了钉子。
一连三天,席芮没有反应,不哭不闹,送饭来她就吃,没饭就饿着。
或许她乖一点,懂事一点,阿妈舍不得,就把她放出来了。那她不怪她,她们在一起看星星,冷也没关系,她又想到了两种适合小妹扎的头发,林子里还有一片野菜没采完,到时候多采点回来给大哥吃,阿妈的袖口裂了,她得再补补,大哥要成家的话,那她可以多绣点小花拿去村里的集市卖,赚了钱阿妈会开心吧?以后还可以教小妹绣花……
第三天晚上。
席芮听到了陌生的男音。
“这丫头在里面呢。”
“行行行,明天就送走,浪费我米糠。”
席芮没哭,但泪水自动地从眼尾滑落,滴在同样冰凉的地面。
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只剩死一般的沉寂,老鼠都回了洞中休息,她的眼泪流的没有了,脸上生疼。
她跪下来,朝着阿妈房间方向,慢慢磕了三个头,这三个月,她被温柔对待了八十二天。即使不纯粹,但她开心了八十二天,她几乎快以为,她有家了。
席芮用柴棒砸破窗子,徒手将玻璃一片一片的掰开。她爬出来,小妹站在门外拿着棒,愣愣的看着她被血染的鲜红的手吓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也忘了阿妈让她看守的话。
席芮毫无表情地走过来,用沾满血的手帮她擦掉眼泪。“别哭了,小妹,以后多留点衣服自己穿,红薯要擦掉灰再吃,上次带你去的树林里还有野菜没摘完,以后天凉就别看星星了。”
她拿出两个干草编的蚂蚱,放在小妹脚边,转身离开。
席芮憋了一口气,认定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