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她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用尽全力支撑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该叫他来,都她的错。
巨大的火浪让眼前的路弯曲,踩下的每一步都像是着不了地。
“小枝!”
易忱带着一队人赶过来。
“我们在这里!”她没想到会有人出现,拼命地大喊。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易忱抓住她,向来温润的面孔紧张的几近狰狞。
“易先生,”她抱住江瞿阑,惊慌失色急急地恳求:“求你快救他,快救他!”
消防车的警笛声鸣起,和他们的车擦身而过。
第二天清晨。
两位警察翻阅着闫家律师交来的遗物袋,里面是闫刈的遗书,遗嘱,安眠药购买记录,忏悔录音。
“我说这姓闫的就不是个东西,平时做生意做疯了,一犯起病来什么都做的出来,妻子还怀着孕呢,说杀就杀,你看这遗书写的什么话,‘我看上的人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不论生死我都将和她骨血相融’这不让人瘆得慌吗,简直猖狂至极无法无天!”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义愤填膺,还不解气又继续骂道:“放了那么多油桶,想把自己给炸上天了!”
对面的同伴摸了摸鼻子,抱着手往后一仰,“也不是,你看他的遗嘱里,大半的资产都捐给了慈善机构,不算坏透底。”
“我说你就是典型的观众心理,再坏的人做一件好事你就原谅他啦?他还出轨搞小三,私生子都17了,爱妻子?说得好听!”
同伴没他那么多闲散Jing力,叹了口气随意回道:“嗐,这是人家的事,也没碰咱们一个子儿,我们原不原谅有什么关系,办好咱们分内之事就得了。”
易枝走进警局,隔了一夜,她换了身干净的黑色宽松衣服,脸色苍白。
在此之前她已经看过尸体了,那是两具至死紧紧相拥的尸体,焦黑,残缺,指骨上还戴着婚戒。
闫复秋跟在她身后,面色平淡地开口:“警察先生,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咳咳”一身正气的年轻警察看到拿过办公桌上的档案袋给他,“是易小姐和小闫吧?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闫先生不满妻子多年的冷淡,因爱生恨,给穆女士服下安眠药后放火烧了整个别墅,两位都不幸在里面逝世。这里面有他要交给你们的东西。”
同伴也站起身来,安慰着说:“逝者已逝,节哀。”
闫复秋把袋子拿过去,没什么都没说边拆边往外走。
“谢谢。”易枝鞠了一躬,转身跟上去。
闫复秋站在一只垃圾桶旁撕开封皮眯着眼仔细看遗嘱中的内容。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像是一团水汽把人罩在里头。
“闫复秋。”她远远出声叫住他,等他看过来才慢慢平静地开口。
“是你逼老师做的,对吗?”
往事历历在目,梧桐露台下苦苦求她帮他留下孩子的闫先生,被打了左脸又递上右脸的闫先生,他哪怕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可能伤害老师分毫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老师那天告诉她要借她的庆功宴,让慕岩居热闹一番,可天还没黑就遣散了宾客,联想到老师近日主动的示好,她就知道不对,一定是出事了。
老师表面柔软,其实内心极度倔强,知道了姐姐的那些事,绝对不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自己独自幸福。
闫复秋面色惨白,许久没有修剪的额发几乎盖住了眼睛,模样十分病态,他抬起头,“不是。”
准确的说,确实不是他做的,他只是把母亲准备好的录音交给了穆愫秋,录音里是穆愫云一遍又一遍凄厉地恳求,求她给穆家报仇杀了闫刈,恳求她不要让姐姐和爸爸死不瞑目。
至于怎么选是穆愫秋自己的事。
“上车吧。”易枝心里有了答案,没有心思再去追问。
闫刈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资产无偿捐献给慈善机构,百分之二十的由独子闫复秋继承,在其成年之前由易枝女士代为打理。
车摇摇晃晃地开着,她不知道闫刈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态,想着什么。
“你以后去哪里?”她看了一眼手机上一段乱码传来的信息,把手机关掉。
“林家。”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带着明显的依恋。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好好读书,考大学。”
“哪所?”
“卿卿的大学。”
“嗯。”易枝点点头继续说:“闫复秋,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这是她最后能为穆愫秋做的。
过了许久,他看着车窗外轻声说:“谢谢。”
车停在医院门口,她刚下车就看到门口的江瞿阑,他蹙着眉头固执地往外走,何子川扯住他坠在后面拼命阻拦他。
何子川眼尖,冲她喊:“枝姐,枝姐你可算回来了,阑哥非得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