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儿,是我来了。”
梦中乍醒,容楚风风火火亲手提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午后的阳光没有帘子的阻碍直照面前,容楚和平日一般挂着一丝笑容,神神秘秘打开手里的小盒子:“乔儿你猜这是什么?”他平常习惯这样随便闯进来,太监宫女们也守在门外。
槿棋没完全睡着,只是独处冷静着罢了,在床上坐起来,看他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一双耳坠,样式从未见过,怕是谁又呈上什么稀奇事物。
可又看见他手指上满是新旧交错的微细伤痕,槿棋问:“你做的吧?”
“嗯,我做好几对,这对才成功了。”他的脸上依旧还是温柔微笑着。
她感到一阵难过,难过的是她发现自己不爱他,而她没有一丝愧疚,因为都一样,无情最是帝王家,宠谁不是宠,恰好宠了她,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罢了,那一切的恰好都是这个年代被允许的,怕是传颂到后世也必然成为一段佳话,绝对是人人羡慕的万千宠爱在一身,哪怕这个角色是任何一个人。
他对筠妃,也就是现在还念着的从前那位能宠冠六宫的顾昭仪,感情只是喜欢,留的念想无疑是一声可惜,在筠妃死的那晚,她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眼底里没有露出一丝怯懦,或者是一点这个不懂国家大事角色该有的悲伤,所以她明白,他不爱顾昭仪,同样,也不会爱自己,表达出来的宠爱是一种小孩子对玩具的占有欲,他想堂而皇之让别人知道:哦,我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还爱着某样事物。
这副耳坠不Jing巧,还有点粗糙,能看出来他花了很大力气做的,刚刚纾贵妃说过,连放她走后的追封皇后诏书都拟好了,那和追封为筠妃的诏书又有什么分别呢?只是看着像多几分爱惜吗?没了一个顾昭仪,又有一个林昭仪,没了这个林昭仪,后面在不老不死的生命之中又会出现多少人呢?
她轻轻靠在他肩头,如同那晚他浑身鲜血坐在门槛上,她也是这般轻轻靠在他肩上,细语道:“皇上,我们的关系一点都不像夫妻或是君臣,比较像是同伙,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槿棋很少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叫他皇上,除非是说正经事。
“我以为,这样做你会高兴一点。”他心里以为她说的是耳坠。
“不,我不高兴,哪怕你待我如普通妃嫔一样也好,我不想成为你一点人性的表现。”
容楚发现一丝不对,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怎么了?”
似乎微笑成为她常有的表情,就像是一个面具,只要能让人看不清她心里想什么,无论摆出什么表情又有什么分别。
良久,槿棋还是没回答,他紧张地问:“不要吓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她一直微笑的唇角放下来了,自嘲般摇摇头不说话,拨开遮住阳光的帘子,光线像尖刀一般刺痛她的眼睛,甚至有种错觉,阳光在灼烧着衣袖下的血印,扭头回答他的追问:“没什么。”
她亲手戴上容楚做的耳坠,在铜镜前观察着这对并不适合现在妆容衣衫的耳坠,眼泪如断线珠链般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悲伤,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容楚紧张地用衣袖为她拭下泪水:“发生什么事了?柳悦,柳悦,进来!”
在门外守着的柳悦第一次见皇上会如此着急唤她,连忙进来,只见自家主子一言不发不停流泪,她赶紧上前看看主子发生什么事。
容楚紧张地问:“娘娘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哭?”
“回禀皇上,娘娘今日像平常一样午睡,并无异样。”
他摆摆手示意柳悦出去,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心疼地小声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太医来看看。”
终于轻轻推开他,冷冷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
他无措地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只能出去关上门,让她一个人静静,吩咐让几个太医守在这里随时候命。
还未入夜,她唤柳悦进去服侍更衣,说想出去走走,只让柳悦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几步吹吹风,让其他人都退下,不想见到心烦,也把柳悦赶下去,一个人走了几步,沉重的肚子让她累得不行,坐在老桃树下的摇椅上,记得进宫那年很喜欢这样闲庭看花,要是那次没有和纾贵妃达成共识,现在的她会不会就好多呢?
要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她没得圣心,不会得到不老不死病,朝堂之上,依旧是钜亲王和陈丞相的角力,大概诗韵也不会死,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好多了?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不知是昏倒还是睡着了,太医和蟠桃碧桃蹑手蹑脚为她诊过脉,没什么大碍,盖上一小张毯子又全部人退下去了,空洞的夜里没有花,也不会有人拿着亲手做的蜜饯来哄她,林昭仪这个空壳好无趣也好寂寞。
之后几日,槿棋总是昏睡着,要是醒来不久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太医轮流在宫里当值,生怕总是这样气郁不舒会对龙胎有什么影响,到时候怪罪下来他们全要掉脑袋。
他们怕的只是掉脑袋罢了,换做是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谁会重视到这个地